呂鳳仙眨了眨眼睛, 捂著傷處起身,一起身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沒有被人換過,隻是受傷地方的布料被割開, 敷上了藥草。
她身上原本的素白衣衫沾染了塵土和鮮血,實在臟的不像樣子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 又看了看自己所躺的乾淨床榻,心中充滿了感激。
呂鳳仙嗅了嗅藥草的味道, 確定用藥無誤後, 她開始猜測起此間主人。
她想, 此間主人定然是個細心謹慎且善良的人。
畢竟她一身戎裝,又被箭矢射傷, 普通百姓見了,定然怕惹上麻煩,繞著走。
呂鳳仙下了床, 發現自己的盔甲被整整齊齊地搭在屋子角落一個稻草人的身上。
明明是肅殺的盔甲, 配上稻草人,竟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她歎了口氣。
這裡的日子真是□□穩了,簡直讓人一不小心就沉醉其中。
可是,她還記得自己身上的任務,她的士兵還在等著她。
而且,她懷疑這裡也是一處幻境, 是張角專門設來磨損她意誌的。
雖然傷處隱隱作痛,呂鳳仙還是捂著傷口站起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出了裡屋, 她見一著青衫的男子背影正橫臥榻上,烏發披散在長榻邊緣,顯出一股瀟灑風流的氣度。
呂鳳仙停住腳步,出聲道:“先生。”
青衫男子動了動,轉過身。
陽光從窗紙的縫隙中灑進,被毛茸茸的紙邊切割成一束束的金光。
他的袖擺掃過一道光束,整個人在這靜謐的空間下渲染地出塵不染。
他緩緩起身,回頭望來,一束束金光貼著他的眉眼掃過。
呂鳳仙感覺自己眼中的景象一瞬間都慢了下來,直到他披上鶴氅,係上綸巾,衝自己遙遙一笑。
雲霧冰雪入畫來。
呂鳳仙恍惚間回神,朝這位顏如玉、氣若仙的男子道:“多謝先生相救。”
男子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可無礙?”
呂鳳仙:“……”
男子許是注意到她神色古怪,轉而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好吧,看在你好看的份兒上,就當你剛才隻是口誤好了。
呂鳳仙拱手一笑:“在下……”
她頓了頓,隻說:“鳳仙。”
未知情況,還是隱姓埋名的好。
“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先生?”
男子笑了笑:“在下南陽野人,名姓不足掛齒。”
呂鳳仙:“不知道先生是在何處發現我的?”
他指了指窗外:“就在我居所的院子裡,你從天而降。”
他眼睛亮晶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呂鳳仙。
呂鳳仙嘴角一抽。
從天而降?該不會以為她是什麼妖怪吧?
“這裡是南陽?那就是荊州了?”
她怎麼會一下子出現在這裡?這裡離戰場可有些距離。
男子道:“好在你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因為三天後我要動身前往洛陽,此地會無人打理。”
也就是說她三天後降臨此地的話,那她就要等著流血至死了?
呂鳳仙:“幸好遇見了先生,我與先生真是有緣。”
男子微微頷首。
風從窗口吹來,吹拂起他的衣袖,飄然欲仙。
他神情灑脫道:“三日後,我要離開此地,若是你沒有彆的去處,自可留在這裡養傷。”
他沒有問她的身份,也沒有問她受傷的緣由,神情態度都恰到好處,體貼周到到她生不出一絲反感。
呂鳳仙道:“我也要離開此地……先生是孤身上路嗎?”
“我還有一書童相伴。”
呂鳳仙搖頭:“荊州前往京城,路途遙遠,而且,近來黃巾作祟,路上不太平。”
“黃巾作祟?”他笑了,“鳳仙可是與我玩笑?黃巾賊子早已經被打退,從北邊的並州到南邊的揚州荊州等地,都有賴於大司馬呂布的治理,還算是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