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妙見他擺出這副逆來順受,任打任罵得樣子,一時竟發作不得,恨恨得咬牙道“上次挑的二十擔水還差十四擔,現在就去挑了,什麼時候挑完,什麼時候算完!”
“弟子這就去!”莫桑麻溜的爬了起來,轉身就走。
走至門外,返身關門時還不忘道“師父,弟子不能幫忙看著了,您可得自己記得啊,楚辭說……”
“閉嘴!”段妙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就朝他扔了過去。
莫桑飛快的關上門,茶盞摔在了門上,“啪”的一聲,應聲落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呼,好險。”莫桑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抬頭看了看掛在樹梢了月亮,歎了口氣,今夜是不用睡了。
走了兩步,莫桑忽然又返身回到廊下?,輕扣了扣門,叫了聲“師父。”
……
莫桑等了一會沒有回應,悻悻道“師父,這是弟子的房間。”
“滾!”
“哎,好嘞。”
段妙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茶,因為生氣,緊握著壺柄的手都用力到有些微微顫抖,連茶水都散出了一些在桌麵上。
段妙連喝了三杯涼茶,心頭的火氣才消了點,重重的將?茶盞擱在了桌上,起身就要離開。
可走至門邊時,段妙卻又停下?了步子,返身看著右側應該是楚辭住的那間,猶豫了一瞬,走了過去。
抬手輕輕一推,門就推開了。
空氣中是乾淨清冽的味道,借著外頭照進來的燭光,段妙大致能看清屋內擺設。
簡單到一目了然,若不是看到床上還鋪著被褥,她差點要以為這間屋裡根本沒有人住。
段妙走近了幾步才看到桌上還擺放著著硯台、毛筆和一張信紙,硯台內已經半乾涸的墨汁顯然是用過的,但卻沒有在紙上看到書寫的痕跡。
段妙環看了一圈,想來楚辭也不會留下?什麼重要的東西,便沒再?多留,轉身走了出去。
……
莫桑一直從夜裡挑水挑到了日上三竿,才挑完了十四擔山泉水。
一時累的喘氣都費勁“師父,弟子都挑完了。”莫桑頂著兩個烏黑的眼圈,虛軟著腿走到了在晃著腳坐在秋千上的段妙麵前。
“好了嗎?”段妙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看著擺了滿院子的水桶,悠悠道“我來點點。”
段妙伸出手指,一桶一桶的數著,末了收回手,點頭道“嗯,正好二十八桶。”
莫桑如釋重負道“對就好!對就好!”
段妙歪頭一笑,道“數量是對了,不過……”忽然發話鋒一轉,抬手隨意一指“怎麼那幾桶都隻有半桶?你糊弄我呢!”
“弟子哪敢啊!”莫桑欲哭無淚,段妙指著的那兩桶水分明都是滿滿當當的,他就是怕被挑了錯處,可是一點懶都不敢偷。
可他卻忘了段妙壓根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段妙微顰起了蛾眉,眼尾堪堪垂著,無辜的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桑背脊發涼,汗毛倒豎,一時間如臨大敵,“弟子不敢!”
段妙輕哼了一聲,神情?又恢複了以往的刁蠻驕縱。
察言觀色和識人臉色對莫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見段妙如此,反倒鬆了一口氣。
對著段妙賣慘道“師父,弟子從昨晚到現在半刻都沒敢歇,整整十四擔水啊,我上山下山了十四趟,師父你瞅瞅我這腿,都快折了。”
段妙挑眉瞥了一眼,折了到還不至於,不過確實顫的厲害。
“你再?瞧瞧我這烏眼青。”莫桑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哭喪著臉道“臉上再?抹把灰,我都能扮熊瞎子了。”
段妙被他逗笑了,隨即又一扳臉,道“少給我耍寶了。”
莫桑嬉皮笑臉道“師父你不生氣了吧。”
段妙傲慢的睇了他一眼,道“該乾嘛乾嘛去,少在我眼前晃悠。”
莫桑哎了一聲,立刻就跑遠了。
段妙雖然氣惱莫桑倒戈替楚辭做事,但也知道歸根究底這事還是得怪楚辭,何況莫桑還打著都是為了她的名頭。
她就是氣不過,才小懲大戒磨礪了他一番,何況這十四擔水本來就是他上次欠的。
段妙實在覺得像她這樣和藹可親,愛護徒弟的的師父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