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樞白撲哧一聲笑出來,他從桌子上跳下,跑到張長樂邊上勾肩搭背道:“你傻不傻啊,以後那些瑣碎的公務全交給符千席。”
“全交給他?”張長樂嘴巴張開地能吞核桃,符千席不過是罵了將軍幾句,將軍要不要對他那麼狠。
段樞白理所當然道:“那當然了。”
“您就不怕他撂擔子不乾了。”
段樞白哼笑一聲:“上了賊船,還有出去的道理嗎?那他就隻能掉海裡去了。”
“長樂,你且看著吧,有了第一個符千席,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你我,就此解放了!”
第二天,符千席上崗的時候,好不容易長了點肉的小身板差點被堆積如山的公務壓死,他單知道新陽城的管理混亂,卻沒想到會混亂成這個模樣,最近人員來的太雜,公田私田混合在一起交織分不清,還有陽城的稅務以及戶籍管理,根本亂了套。
就先不說這些,還有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什麼?全讓我來處理??”符千席不可置信地大叫道。
什麼叫他來看著辦?
問將軍去哪了,說是帶人去附近山頭野外訓練了,問張副將,人也找不著,其他幾個隊長,更彆說了。
支勇軍:“啊?我不認識幾個字啊。”
符千席:“……”
他認栽了。
看來他之前高估了自己,還以為自己是個樂淘淘的小豬仔,實際上人家把他當成任勞任怨的大水牛。
他哪裡是從魔窟裡逃出來,他明明是從一個小賊船上了另一個大賊船,如山的公務壓在肩上等著處理,周圍還沒人幫忙……符千席埋頭在公務裡,暢想一下未來,如果一天天這樣下去,他遲早英年早逝過勞而死。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
死道友不死貧道,符千席決定寫信,找好朋友來幫忙。
說做就做,符千席拿著紙筆運用春秋筆法大書特書,寫了一大串書信,內容大抵是這樣的:我在陽州找到我一生要效忠的主上了你們快來看看啊這裡非常好山好水好政治清明百姓還特彆真誠善良快來這裡實現政治抱負吧雲雲……
“一環接著一環,我這是入套了。”符千席感慨著封上信封,沒辦法,他上了賊船,也隻能跟著賊頭子助紂為虐了。
符千席派人將這幾封信送去宣州。
段樞白知道了這件事,滿意地點點頭,附上蕭玉和給母親的家書,快馬加鞭地叫人送去。
“會下蛋的母雞,才是好雞。”
宣州南慶府,城外三裡處某地開滿了菊花,一簇一簇的菊花傲霜開放,星星點綴,燦若金華,看得人心頭傲骨叢生。
南慶名士施綽頤是一個愛花人士,生平最喜歡春天,飽覽百花,而今秋日萬花凋零,他也不禁心情鬱卒,漫不經心地行走在燦爛的金黃中,喝茶賞菊花。
他在賞花宴中遇見了一位成海翔成公子,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位成公子據說先前曾是京城成廷尉家的公子,成廷尉受了國舅爺一案的牽累,被貶了職,下方歸鄉到宣州來做一個地方小官。
成公子鬱鬱不得誌。
“施先生,你看這邊的花開得多好啊!”
從風華的京城公子變成宣州的無名小卒,沒有了良好的家世做底,還因為牽連國舅案受了拖累,不能留在京城做官,成海翔也同樣鬱卒不已,終日抱著美貌小妾在家裡飲酒取樂。
今日受邀來此參加賞菊宴,風雅的宴會向來是成海翔這種自詡風雅的文人最喜歡的地方,賞花飲酒作詩取樂,沉醉在風雅中,方能消除煩悶。
更讓成海翔感到高興的是,他居然在賞菊宴中遇上了施綽頤先生,這可真是三生有幸,他忍不住趕在施先生身邊多交流幾句。
“施先生,今日海翔和先生相談甚歡,實在是不忍分彆,不如明日先生來到海翔家中小聚一會,海翔定將美姬歌舞好酒奉上。”
施綽頤半皺了一下眉頭,年輕人沉溺聲色,他本該勸阻一番,但他不是多事之人,與這位成公子也無半點交情,就不必勞煩自己口舌,“不必了,我明日要遠行。”
“遠行?”成海翔好奇道:“還想請問先生要去哪裡賞玩?”
“受朋友之邀去陽州。”施綽頤老神在在地笑了笑,他著實非常好奇,能逼得符千席寫出那麼一封詭異莫測書信的陽州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陽州?”成海翔將這兩個熟悉的詞咀嚼了一番。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那個美貌的小表弟蕭玉和如今就在陽州,他的夫婿,還是陽州太守段樞白,那個泥腿子出身的莽夫。
一想起這件事,成海翔就不禁歎息惋惜至極。
蕭玉和可是京城裡最美的雙兒。
世上的雙兒本來就少,蕭玉和更是雙兒中的極品,結果卻偏偏……偏偏便宜了段樞白那個不知好歹的武夫。
成海翔娶了和大人家中的女兒和芷珊為正妻,但他仍然對蕭玉和念念不忘,在他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即使有嬌妻美妾相伴,他也猶有遺憾,女人的滋味雖然美,但雙兒的滋味更是彆有風味。
他之前在小館館裡嘗過一個雙兒……
想起蕭玉和的模樣,他不僅心神搖動。
那模樣,那身段——
蕭玉和是塊美玉,就應該在他們這種風流才子手中細細把玩。
成海翔幾乎是在一瞬間做了決定:“施先生,我也跟你一起去陽州。”
有了符千席加入後,段樞白終於騰出了更多時間來處理其他的事情,上次完成兩千五百人的人口任務後,他就派人修建磚窯廠,係統給的磚瓦房設計圖也被眾工匠研究透徹了,新陽城人口增長速度太快,磚瓦房比不得能快速建好的木頭房子,於是他的建房計劃就暫時擱置了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磚窯廠已經製造了許多磚頭,現在他有時間、有空閒,正好帶著人嘗試修建規劃磚瓦房子。
這種房子的房型和木頭房子沒差多少,同樣是兩層樓高的彆墅樣式。
打完地基後,就能開始建設,新陽城的人口規模增加後,辦事的效率也大大增加。
段樞白打算先帶人用磚頭修建一所學校,新陽城發展到如今,也該有一所學校教書育人,他們不僅要在外麵挖人才,同時也要自己製造人才。
他那些不識字的大兵,也該跟著學點文化了。
在修建學校的同時,段樞白也派人去宣州招攬一些窮苦書生過來擔任老師。
段樞白帶頭修學校,新陽城的人跟著看熱鬨,茶餘飯後議論紛紛。
“看見沒有,將軍正帶著人修建學校呢!”
“學校?那是什麼?”
“聽說就是私塾,能教咱們孩子讀書識字。”
“我們種地的也能識字嗎?”
“據說建好了後,能讓我們免費聽課。”
“真的啊?我還不知道怎麼寫我自己的名字呢,如果能教我識字,那我一定好好學學。”
“咱將軍也太好了,不僅讓我們不挨餓,還找人來教我們識字!”
“看他們修房子這累的,我也上前去搬個磚吧。”
“我去給將軍送個水。”
“哪用著的你給將軍送水,沒看見我們將軍夫人來了嗎?”
蕭玉和拿著帕子給段樞白擦汗,段樞白由著他的動作,咕嚕咕嚕喝了大半壺水,隨便用袖子一抹嘴巴:“你彆擦了,反正等會兒這汗我還得出,擦了也沒用。”
“怎麼就沒用了?幫你把汗水泥巴塵土擦乾淨,至少讓你現在舒服一點。”
段樞白莞爾,微微湊近了一點小聲道:“謝謝夫郎,如果不是我一身汗臭味,真想親你一口。”
蕭玉和嗔他:“你還要不要臉了,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
段樞白嘿嘿笑:“我這是情之所鐘說出來的真心話。”
蕭玉和一手將他推遠一點,笑罵道:“一身汗臭味,離我遠一點,你這衣服——”
段樞白衣服上已經沾滿了塵土泥巴,有些地方可能還被刮爛了幾個洞,他隨手拍了拍黑色衣擺上的塵土,對著蕭玉和道:“我特意穿的舊衣服,臟了破了也不用給我補了,洗的時候,我自己隨便洗吧,就在水裡甩甩就行,總歸是要弄臟的。”
“難怪不見你穿我做的衣服,把那老舊的衣服翻了出來。”
“夫郎親手做的衣服,我哪舍得糟蹋。”
蕭玉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穿我做的衣服,乾什麼都不是糟蹋。”
段樞白隻覺得渾身都癢癢,一團火在身體裡衝啊衝,看著蕭玉和,無奈道:“你又說這種話,我真忍不住要親你了。”
蕭玉和捏著衣袖,略微垂了眸子:“要不你親吧,我回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