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樞白猛地一抬頭, 看見單晨那副寡婦哭墳要哭不哭的表情, 身體驟然往後一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咳咳……”
就算是當初執行任務斷腿的時候,那些個老鄉們,也沒有人用這種“紀念革命烈士”的眼神看他,段樞白覺得, 單晨這小子,再往他手裡塞幾朵菊花,再來一個花圈,那形象……
呸!
就算是哭, 也是他家玉和給他哭。
聽見段樞白咳嗽, 單晨心中更急了, 連忙上前端茶倒水, 噓寒問暖,“將軍將軍,您感染風寒了?您咳嗽了?要不要去找軍醫來把把脈, 將軍你可千萬不能病了。”
“就算公務再重要,也不能這般傷害身體。”
“剛聽人說張副將要過來了,您把那些不重要的,都讓張副將幫忙吧!”
段樞白拍拍自己的胸脯緩過氣來, 在單晨肩上錘了一下,“——停停停停停, 我沒生病, 也沒風寒, 大清早被你這麼冷不丁地嚇一跳,心臟都被你小子嚇出來了。”
段樞白接過單晨手上的茶喝了一口。
“啊?”單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軍我怎麼了?”
段樞白磨牙,一口氣憋下,對上這種二愣子,是不好用常理來說明的,“沒什麼,謝謝你關心啊,本將軍真沒事,你大清早這般叫嚷做什麼啊?”
“哦哦哦!!!將軍你看,昨天你說的這個滑車,我和工匠做出來了,看看,來看看。”單晨連忙把地上的大寶貝撿起來給段樞白看。
段樞白看著眼前這個木頭做的弧形物件,似乎是和記憶中的趕海工具有些相像,“手挺巧的,做的不錯。”
“咱們隊跟著柏哥出來的,誰的木工不好啊。”新陽城的木頭房子,可都是他們一點一滴蓋上去的。
“是啊。”段樞白讚同,不想當木工的士兵不是好將軍。
“將軍,你覺得可行不?要不要咱去試試看?”
段樞白好笑的看著他,“試什麼試,潮水又沒退去,等下午吧。”
單晨猛拍自己腦袋,“對對對,瞧我給忘了。”
段樞白將手上的文書丟下,活動了一下手腳,“走吧,吃早飯去,吃了訓練。”
聽到這話,單晨趕忙勸阻:“將軍,您這通宵了一夜,得好好休息,今日我帶人去訓練就好了。”
段樞白回過頭冷眼睨他,一指自己,“你覺得我這樣子需要休息?”
段樞白覺得自己明明還能沿著海邊跑三百圈。
在段樞白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冰冷視線下,單晨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繼而沉重地點了點頭。
段樞白:“……”
還真敢點頭。
單晨瞥了瞥段樞白的臉色,試探性地繼續說:“將軍,你這般不愛惜身體,小心被夫人知道了,給您禁酒……”
段樞白:“……”
還學會威脅上了,這個傻小子什麼時候進化成的白切黑。
單晨中心點題:“咳嗽了,就該找大夫看看,吃藥——”
段樞白大手一揮,攬過單晨的肩膀,把他當做小鵪鶉一樣提起來掂了掂,用絕對的力量顯擺:“你看我這模樣,應該不像生病了吧?”
單晨搖搖頭。
段樞白莞爾,將人放下,居高臨下地看他:“小夥子,你不懂,等你以後成家了,你就知道……”
單晨滿頭霧水:“……”
知道什麼?
“走啦!”段樞白拿起桌上的豪華大信封,推著單晨一起走出屋子,出了門外,將信封交給驛使,“快馬送回去給夫人。”
那驛使接過段樞白手製的“豪華大信封”,心中無限納悶,他當過多年的信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信,裡麵裝的,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這麼厚?
莫非是一本書?
是了,這是給夫人的,將軍以前就喜歡給夫人搜羅各種醫書,這信封裡裝的,一定也是一本醫書。
驛使在心中自我解惑後,拿起信封,快馬趕路回新陽城。
段樞白和單晨才把信封給了驛使,正巧遇上了剛回來的張長樂,段樞白眼睛一亮,“長樂,這麼快回來了?”
張長樂身上風霜滿滿,眼睛裡也帶著疲憊,“趁夜趕路,比預定的提前一日回來。”
段樞白示意單晨先走,他拉著張長樂又回了屋,“長樂,你回來的正好——”
張長樂跟著段樞白大步流星走進房間,哪怕是一夜趕路,他老張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張長樂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第一眼就瞄到了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文書。
張長樂內心苦澀一笑,心頭拔涼拔涼。
原來自家將軍的熱情迎接,竟是為了這事,老張天生勞碌命。
段樞白讓張長樂坐下,自己主動給勞苦趕路一天的心腹愛將倒了一杯茶,張長樂顫巍巍的接過茶,無事獻殷勤……
張長樂內心:我是不是應該主動請命。
段樞白自己也喝了一口茶,燦然一笑,再偏過頭來看張長樂,頓時,他被一張“小白菜”臉給嚇得讓茶水嗆了幾聲,“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