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月庵的齋菜清淡可口, 對於吃了一大堆烤肉正犯膩的宋嘉禾而言正合適。
用完齋飯,宋嘉禾幾個又陪著宋嘉音說了會兒話,見天色不早, 遂去向主持明惠師太辭行。
明惠師太是宋老夫人的好友, 如無特殊情況她老人家每月起碼要來瓏月庵禮佛一次。宋嘉禾每回都陪祖母過來,故而和明惠師太十分熟悉。
又有年初她大病一場, 昏迷不醒, 祖母急的直掉眼淚。後來明惠師太把那串陪伴了她四十年的小葉紫檀佛珠送給了她, 還在她床前打坐念經。
念到第三天她蘇醒, 祖母一直都覺是明惠師太用佛法把她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對師太更是感激不儘。
如此淵源之下,宋嘉禾來了瓏月庵,萬沒有不拜見明惠師太的道理。
說起來宋老夫人和明惠師太的交情可追溯到垂髫之年。師太本也是世家貴女,卻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勘破紅塵入了空門。因緣際會之下來到武都, 進入瓏月庵,因精通佛法而信徒眾多。短短二十年就將瓏月庵發揚光大。
小丘尼通稟後將她們引入廂房後便告退。
宋嘉禾對蒲團上的人恭敬抬手地打了個稽首, “師太好。”
宋嘉淇和宋嘉晨亦見禮。
明惠師太還了一禮, 慈眉善目地看著她們。
如此宋嘉禾才抬起臉來, 哪怕看了十幾年,每一次見麵宋嘉禾都忍不住心底的驚歎。
簡樸的灰色僧袍, 眼角淡淡的紋路, 這些都掩不住她的絕代風華。
宋嘉禾一直都覺得瓏月庵能如此香火鼎盛, 與明惠師太身上那種莊嚴之中混合著縹緲仙氣的氣質密不可分, 看著她, 你就會不自覺的信服。
“祖母讓我問問您,院子裡的荷花開得很好,您要不要抽空去看一看?”宋嘉禾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聲音。
明惠師太輕輕一甩拂塵,“告訴你祖母,若得空,貧尼便上門叨擾。”
宋嘉禾笑眯眯道:“您能過來,祖母定然開心。”
明惠師太微微笑著,如春風拂麵。
宋嘉禾猶豫了下,期期艾艾道:“我大姐初來乍到,還請師太多多關照!”
明惠師太微微一笑,“求人不如求己。”
碰了個軟釘子的宋嘉禾臉色微紅,訕笑著撓了撓臉,“那您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一路小心!”
宋氏三姐妹乖乖巧巧的行禮告退。
出了院子,宋嘉淇用力的呼出一口氣,在裡麵她大氣都不敢出。總覺得自己咋咋呼呼的會褻瀆了主持師太。
宋嘉禾被她這沒出息的樣子逗樂了,“你至於這麼誇張嗎?”
宋嘉淇吐了吐舌頭,“我也不想啊,可我看見師太就控製不住的緊張。”寶相莊嚴,仙氣渺渺跟見了大殿上的佛像似的。
宋嘉禾無奈搖頭,抬頭一看,紅霞滿天,如火如荼,“和大姐道彆後……”
“六姐,怎麼了?”
宋嘉淇見她突然愣在原地,不由奇怪。
宋嘉禾朝著對麵的屋頂眨了眨眼,不是很確定道:“我剛剛好像看見一道紅色的影子閃過去?”
宋嘉淇與宋嘉晨麵麵相覷,扭頭問丫鬟們,“你們看見了嗎?”
一眾人不約而同的搖頭。
“你是被彩霞晃花眼了吧!”宋嘉淇嘲笑。
宋嘉禾望了望天邊大片大片的晚霞,捏著眉心笑了笑。
宋嘉音一直送她們到大門口,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眼睛發澀的宋嘉淇突然一把抱住宋嘉音,聲音裡帶著哭腔,“大姐,你跟我們回家吧,修行在家裡也可以啊!”大姐那麼講究一個人,從小到大衣食住行無一不精,在這兒卻要粗茶淡飯,還要自己洗衣掃屋,連個小丫鬟都沒有,宋嘉淇越想越心酸。
宋嘉音喉嚨有些堵,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她啞著嗓子道:“你說什麼糊塗話,我這條命都是菩薩給的,要是這點誠心都沒有,是要遭報應的。”
宋嘉淇哭唧唧的看著她。
宋嘉禾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彆胡鬨,以後我們多來看望大姐。”
宋嘉音勉強維持住笑意,“是啊,你們幾個以後多來陪我說說話。”
宋嘉淇眼淚汪汪的點頭。
宋嘉音摸了摸她的臉,“快點走吧,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宋嘉淇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手,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宋嘉音裡癡癡的望著她們,眼眶漸漸濕了。
六月底,趙家大姑娘出閣,謝嬤嬤帶著行李住進了錦繡院,宋嘉卉水深火熱的生活就此拉開序幕。
宋嘉卉的下馬威被謝嬤嬤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不說,還在第二天就被謝嬤嬤揪到一個錯,打了手心。
任是宋嘉卉如何謾罵都無濟於事,宋老夫人特意撥了四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任由謝嬤嬤差遣,就是防著謝嬤嬤指使不動錦繡院裡的人。十板子下來,宋嘉卉的手也腫了。
挨了打的宋嘉卉能善罷甘休嗎?要是挨了一次打就乖順下來,她就不是宋嘉卉了。
宋嘉卉自是越挫越勇,要與謝嬤嬤對著乾,結果一敗塗地。
手心還腫著不好再打,於是手臂大腿臀部這些肉多的地方紛紛慘遭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