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2 / 2)

春江水暖 緩歸矣 10515 字 10個月前

大抵是時來運轉,不一會兒,宋嘉禾就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麅子,還不隻一頭,是一群。

宋嘉禾心花怒放,張弓搭箭。

許是命不該絕,那正在吃草的麅子突然一個趔趄,似乎是踩到了坑。裹挾勁風的箭矢就這麼擦著它的脖子驚險掠過。

宋嘉禾來不及扼腕就震驚地瞪大了眼,隻見飛在半空中的箭突然斷成兩截,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正前方的草木堆忽然大變活人。

四個護衛大驚失色,兩個護住宋嘉禾,另兩個拔刀前衝。

“且慢!我乃神策軍!”滿身枯枝敗葉隻有一個人形的家夥大叫。

神策軍三字一出,宋家護衛動作微微一頓,卻依舊保持著戒備之態。

神策軍?宋嘉禾一驚,這不就是魏家那位三爺一手帶出來的部隊,傳聞百戰不殆。正想著,不遠處的樹梢上輕飄飄落下一人。

真的是飄!看的宋嘉禾瞠目結舌。

“將軍!”那‘枯葉人’兩腳一並行了軍禮,畢恭畢敬。就是宋家護衛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行禮。

這一聲把宋嘉禾喊回了神,失聲:“三表哥?!”她滿頭霧水地看著橫空出現的魏闕。

魏闕淡淡地‘嗯’了一聲。

“三表哥怎麼會在這?”宋嘉禾忍不住問了出來,又奇怪的看了看那‘枯葉人’。

見她看過來,對方露出一口大白牙。

宋嘉禾愣了下,下意識回以微笑。

對方呆了一瞬,旋即一抹可疑的紅色從他耳後根蔓延到整張臉,不過他臉上抹了一層東西,倒是看不出來。

魏闕眼風一掃,趙奇頓時頭皮一麻,趕緊低眉斂目看腳尖:“我帶人在此地訓練。”

宋嘉禾不由打量他,他穿著一身玄色窄袖勁裝,比那一天看起來更乾練精悍。又去看模樣古怪的趙奇,對宋嘉禾而言,魏闕還真不如趙奇來得有吸引,少見多怪嘛!

父親好歹是武將,宋嘉禾隱約明白過來,便不再多問,屈了屈膝正要告退。錯眼間瞥見地上那兩截斷箭,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宋嘉禾的臉霎時一白。若這箭不是中途斷了,怕是會射中掩藏在枯木堆裡的人。如此一想,宋嘉禾登時一陣後怕。

她歉然道:“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在那兒!”

趙奇受寵若驚至極,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是小的驚嚇到了姑娘。”他又鬼使神差加了一句,“小的能躲開。”言下之意哪怕魏闕不出手,他也沒問題。身為王牌斥候,若是這樣的明箭都避不開,墳頭的草都有一尺高了。

魏闕眉梢微挑,輕嗬了一聲。

趙奇立馬閉緊了嘴,眼神還挺委屈。

忍俊不禁的宋嘉禾不免多看了魏闕一眼,看得出來他的下屬對他十分敬重和信服,卻沒那麼‘怕’,宋嘉禾暗忖他也許沒傳聞中那般生人勿進不近人情。

壓下胡思亂想,宋嘉禾低眉垂眼地欠身一福:“那我就不打擾三表哥訓練了。”

魏闕略一頷首。

宋嘉禾方旋身離開。

她一走,又有幾人從犄角旮旯裡冒了出來,他們都是前不久才被魏闕揪出來的。

這一天天不亮,魏闕突然把斥候營拉到山裡,說是考核。在太陽落山之前不被他揪出來就算通過,掩藏與潛伏是一個斥候必備的能力。

可這會兒晌午都還沒到,他們這幾個就失敗了。想起接下來暗無天日的一個月,這幾人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唯張山表情有些奇怪,還朝宋嘉禾離開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趙奇一個肘擊,提醒張山適可而止。當兵二三年,母豬賽貂蟬,尤其是這樣沉魚落雁的貴女,一輩子都難得見一回,忍不住多看幾眼正常,可也得適可而止,沒聽見人家喊將軍表哥嗎?

張山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就見魏闕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張山登時脊背發涼,立馬解釋:“將軍,之前我藏在山穀裡時,看見這位姑娘和一公子……”張山曖昧的擠了擠眼,又對了對手指。

魏闕挑了挑眉,倒是看不出來。不過胡風南漸,又逢亂世,禮樂崩壞,男歡女愛也非新鮮事。上元節、上巳節、七夕這樣的好日子,樹林橋洞裡的鴛鴦一抓一個準。

他目光涼涼的掃一圈,冷聲道:“彆多嘴!”

眾人連忙稱是。

未想不等張山主動找魏闕,魏闕反而主動在席後召見他。

想得再好,事到臨頭,張山還是忍不住心慌氣短,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想開口,就聽見魏闕清冷低沉的聲音的響起。

“你確定在山穀裡看見的女子是宋六姑娘?看見正臉了?”宋嘉禾的神態舉止完全不像是遇上心上人時該有的,魏闕不免有些懷疑張山話裡的準確性。

一群人似乎認定了他對宋嘉禾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要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張山這麼一驚一乍,保不準就把事情鬨大,鬨的難以收場。

張山愣住了,當時那男人正麵朝他,至於女子,卻是背對著他的,眼見兩人越來越親密,他也不敢多看遂悄悄溜走了。之後他認為那女子就是宋六姑娘,是因為那一身衣服。

被這麼一問張山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武斷了,他頗有些心虛的搖了搖頭。

魏闕食指輕敲桌麵:“那你為什麼斷定是宋六姑娘”

篤篤篤的敲擊聲,仿佛每一下敲在自己心上,張山忍不住心跳加速,他滿臉通紅的低下了頭,咽了口唾沫道:“衣服一模一樣。”越說張山臉越燙,顯然他太過想當然,沒把各種情況考慮在內,這是犯了兵家大忌。

一模一樣的衣服!瞬息間魏闕想起之後遇到宋嘉禾那次,宋氏姐妹倆穿著大同小異的騎裝,未必沒有第三個、第四個!這樣就下結論顯然太過輕率。

魏闕冷聲道:“哪天我讓你去打探或者刺殺敵人,你就靠這點來判定是不是任務目標?”

冷汗瞬間從張山額上冒了出來,他噗通一下跪下,請罪:“是屬下莽撞無能。”之前深信不疑,他便沒多想,這會兒一經提醒,張山突然就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點。

他在山穀見到的那女子比小白臉矮了半個頭的模樣。可從剛才的樓下的情形來看,宋六姑娘卻矮了一頭。

“自己下去領罰!”魏闕嘴角一沉。

張山連忙應是,不敢有半點怨氣,這次是他太自以為是,幸好沒張揚出去,否則就鑄下大錯了。

又想宋六姑娘和那小白臉清清白白,張山忍不住的心情大好,告退的腳步都是鬆快的,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下去領賞。

見他還挺樂嗬,魏闕眉梢一挑,頗有些啼笑皆非。

且說宋嘉音,她在客棧內睡了一個上午,精神總算好轉一些,梳妝過後便出了門。

留守在客棧內的護衛頭領是宋銘派來的,他見宋嘉音想出門便要再派幾人保護。

宋嘉音不耐煩的一撇嘴:“我習慣了自己的護衛,你們跟著我不自在。我就在城裡走走還能出什麼事。”

如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宋嘉音便帶著人出了客棧,過了一條街之後,白芷掏出銀子請一眾護衛去喝酒,隨後又打發了丫鬟婆子,一切做來都是駕輕就熟。

隨從們也習慣了,宋嘉音不喜歡太多人跟著她,嫌棄他們礙手礙腳擾了她遊玩的興致。這麼多次下來也從沒出過什麼岔子,遂他們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到現在習以為常。

待身邊人走了個乾淨,宋嘉音和白芷帶上帷帽在街頭巷尾饒了一大圈便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後門前。

白芷上前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吱呀一聲,門從裡麵被人打開。門後站著的赫然是麵白如玉的祈光,他一身月白色長袍,手執折扇,含笑立在那兒,便如畫中人一片。

祈光牽過宋嘉音的手,拉著她入內,溫聲道:“到了時辰你都沒來,我正想去客棧看看,你就來了,你說這是不是心有靈犀?”

宋嘉音抬眸望著溫柔的眉眼,一顆心又酸又麻,為什麼不讓她早點遇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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