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歡天喜地地汪了一聲,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宋嘉卉喜上心頭,連忙追了出去,“樂樂,樂樂,慢點兒!”
魏闕和宋子諫循聲抬頭,就見一道水綠色的身影向他們跑來。
一開始宋子諫還以為是宋嘉禾,不過很快他就看清是宋嘉卉,眉頭輕輕一皺。又見平時見了他就活蹦亂跳的樂樂急刹車般在幾丈外停住了,徘徊不前。宋子諫心裡一動,看了看身旁的魏闕。樂樂也怕父親,從來不敢靠近,大概是因為兩人都久經沙場,帶著煞氣。
越是靠近,宋嘉卉心跳越厲害,彷佛揣了一隻兔子,她穩了穩心神,越過焦躁地刨著地麵的樂樂,在魏闕和宋子諫麵前站定後,款款行禮,細聲細氣道:“二哥,三表哥。”
魏闕對她略一頷首,目光不著痕的在她身上繞了一圈,眼神有些玩味。
女兒家的直覺格外敏感些,譬如這會兒的宋嘉卉,她就覺魏闕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下,不由得心頭小鹿亂撞,臉一點一點的紅了。
宋子諫眉峰皺得更緊,兩年前,魏闕在和父親一起圍剿雍州流民時,宋嘉卉對魏闕一見傾心。還歪纏著母親要他們和魏家說親,母親拗不過和父親說了,被父親一口回絕。
他也是讚同父親的,齊大非偶!自家妹妹自己清楚,宋嘉卉這性子低嫁到人口簡單的人家才是上策。
“你帶樂樂去玩吧,我送三表哥離開。”說著宋子諫對魏闕抬手一引,不給宋嘉卉留一絲機會,免得兩相為難。
兩人便繞過宋嘉卉徑自離開。
望著兩人背影,宋嘉卉的嘴張了又張,卻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明明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的,可到了近前,那些話就像是綠葉上的露珠遇上了太陽,蒸發的一乾二淨。
宋嘉卉懊惱又挫敗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憤憤不平的一跺腳,“二哥真是的!”這個時辰就該留人用了晚膳再走的。
發生了那樣的事,宋嘉音要是能睡得香甜,才是沒心沒肺。遂宋嘉禾道:“那大姐今天在客棧好好休息,反正我們要待好幾天。”
宋嘉淇也在一旁連聲附和:“有什麼好玩好吃的,我給大姐帶回來。”
望著兩位堂妹關切的目光,宋嘉音心裡頭五味陳雜,她定了定心神道:“你們玩的開心點。”
彆過後,宋嘉禾三人便離開客棧。
眼下正是河池一年一度的芍藥節,又名花神節,樹枝上掛著五色彩紙,河裡飄著花神燈,街頭巷尾都是一盆又一盆的芍藥,紅的、紫的、白的、綠的……令人眼花繚亂。
“人可真多!”宋嘉淇被街上人流如織的盛況驚到了。
漫說她,饒是宋嘉禾都呆了下,這場麵都快趕上武都最熱鬨的上元節,她聽說過河池花神節的美名,但是真沒想到會如此繁華。
一圈看下來,宋嘉禾道:“看來有不少和咱們一樣慕名而來的。”
舒惠然讚同的點頭,一些人一看就知是外鄉人。
宋嘉淇可不管這些個,她覺得自個兒眼睛都快不夠用了,香噴噴的鮮花餅、漂亮精致的花朵糖,各種帶花的小遊戲……
她猶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一個個攤位上遊走,宋嘉禾與舒惠然便跟著一路看過去。
“幾位姑娘運氣好,這次花神節可是有史以來最熱鬨的一次了,跟往年沒法比。”賣花環的老翁笑眯眯的說道。
低頭挑著花環的宋嘉淇隨口一問:“為什麼今年特彆熱鬨?”
老翁:“咱們知府老爺明天嫁女兒,要以花神之禮送嫁。”
宋嘉禾眉梢微微一動。
宋嘉淇好奇:“什麼是花神之禮?”
老翁便熱情洋溢的介紹起花神之禮來。
與此同時,婁金迎著魏闕上了三味閣的頂樓。軍隊擴張,他奉命尋找新的屯兵之處,在武都周圍看了一圈後,挑中了河池西南那片山頭。
前來查探的魏闕也十分滿意這個地方,心情大好的婁金就拉著魏闕進城犒勞自己。
婁金一點都不客氣,挑了城內最貴的三味閣,還呼啦啦喊了一群同袍。反客為主的婁金正要招呼一眾親衛千萬彆客氣,隨便點菜,就見站在窗戶邊的李石瞪直了眼,表情是驚喜之中帶著點古怪,不由笑問:“石頭,你這是看見什麼了?”
李石扭過頭,神情曖昧的看著麵色平靜的魏闕,指了指樓下的花攤:“將軍!”
那天在徑山,他可是親眼看見他家將軍用一顆石子打暈了一頭麅子。那會兒他還在納悶,將軍怎麼打起獵來,片刻後他又聽到一陣馬蹄聲,隻見一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興高采烈的帶走了麅子,而他家將軍也沒出來阻止。
李石一直都覺得要不是自己那會兒太過激動以至於露出破綻,他是不可能被揪出來的。
不用他提醒,魏闕早就發現了,還真是巧!
莫名其妙的婁金立馬順著李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宋嘉禾一行。貌美如花,衣著華貴還帶著一群隨從的三位姑娘家,想注意不到太難了。
婁金納悶的看著怪笑的李石:“什麼意思你小子!”看見漂亮姑娘至於這怪模怪樣的。
魏闕淡淡地掃一眼李石。
李石頭皮一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隻覺得四肢百骸撓心撓肝的癢,恨不能一吐為快。然迫於魏闕淫威,卻不得不把話咽回去,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真是太難受了!還不如啥都不知道呢!
肯定有貓膩,婁金被吊起了好奇心,又去看樓下花攤,突然間恍然大悟:“那綠衣服的姑娘不就是將軍去年救下的那小表妹!”那會兒宋嘉禾狼狽的很,可憐兮兮的,和現在這模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仔細看真認不出來。
李石雙眼霎時亮起來,居然還有這樣的淵源,肯定有情況!要知道魏闕終身大事一直都是他們私下議論的重點。那麼多投懷送抱的女子,將軍卻是正眼欠奉,講真,他們都嚴肅的討論過,將軍是不是不行!
難得出現一個不同尋常的姑娘,李石也顧不上回頭被加訓練成狗的恐懼了,視死如歸道:“將軍偷偷打了一隻麅子哄那綠衣姑娘高興!”婁副將對將軍的終身大事最積極了。
婁金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猛地一拍大腿:“當時我就覺你對她態度不一般!”
這下子整層樓的人眼睛都亮了,裡麵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
目光焦點所在的魏闕輕笑一聲,往後一靠,語氣是人前罕見的戲謔:“都挺閒?”
一眾親衛聞言皮都繃緊了,顯然想起了很不美好的回憶。
“被你當牲口使喚著,我哪來的閒,所以你趕緊告訴我麅子是怎麼回事,彆浪費我時間。”婁金拿筷子敲著碗‘逼供’,他和魏闕十幾年的交情,私下一直沒個正行。李石的話徹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看見了就順便幫了一把,與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他根本沒想太多,倒是這群人明顯想太多。
魏闕抬眼要笑不笑的掃視一圈,目光所過之處,紛紛低頭。
不過他對宋嘉禾確實多一分關注,畢竟頗有淵源,然看情況小姑娘應該都忘了。隻記得他要把她扔下馬,其實他隻是想把她拋給婁金,好去追擊逃逸的流寇。可在她看來,大概是他嫌棄她吐了一身。當時她瞪圓了眼睛,一臉的驚恐欲絕又不敢置信的模樣,魏闕現在還記得。
張山到現在也還記得在山穀裡看見的那香豔場景,將軍也知道的,若是他對這姑娘有意,怎麼可能那麼平靜。可婁副將以及李石的話又讓他忍不住懷疑,將軍不會真的看上那姑娘了吧,說句大實話,那姑娘長得可真好。愁腸百轉的張山恨不能大吼一聲,這姑娘有相好,將軍您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