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休賽季叢瀾很忙。
世團賽結束以後, 她去了一趟加拿大,與編舞老師對接短節目,一周後去俄羅斯, 學她的自由滑。
中間還穿插著,在俄羅斯演了五場冰演。
於謹沒跟去, 倒是堂溪跟著她走了這兩趟。
越靠近新賽季,越能感受到其他選手的緊張, 叢瀾在外麵見到了不少的對手, 而花滑圈子裡對於下個賽季的展望, 也基本落腳在了“索契冬奧”。
-不用說, 女單第一是叢瀾吧, 她連四周都出了
-雙人第一你們覺得是誰呢?大鵝的?還是舒俞?
-冰舞反正沒戲我就不參與這個討論了
-男單也不太行,可能是霓虹或者楓葉的吧
女單選手裡,叢瀾的呼聲是最高的。
不過也有人擔驚受怕,覺得毒奶多了的人, 下場一般都很慘。
叢瀾看著這些討論, 覺得挺有意思的,訓練和做題之餘偶爾上線翻一翻, 就當解壓了。
學校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複習, 她因為要參加冰演和集訓, 怕是參與不了了。
班主任特意找她說了暑假補課以及高三的事情, 得知叢瀾同時要比奧運了,當時就覺得, 這時間可真寸啊!
翟小穀等人打包票:“瀾瀾你放心, 作業補課我們都幫你!”
她這學期沒參加月考,第一被隔壁班男生占了去,眾人憂心忡忡, 又害怕影響到叢瀾的心情,故而特意沒有提成績的事情。
叢瀾失笑:“不用,我有補課老師。隊裡還給我請了去年考上大學的人來輔導,高考沒事。”
翟小穀慌張:“可不能毒奶啊!”
最近她混論壇多了,看到有關叢瀾的帖子都要進去,久而久之,就把“毒奶”二字掛在了嘴邊——每一個說叢瀾OGG的評論下麵,都有人惶恐地表示求求了千萬彆毒奶。
叢瀾:“???”
朋友你似乎暴露了什麼?
·
六月份,叢瀾自日本冰演歸來,回到隊裡沒兩天就被人拉走,去外地集訓。
於謹:“不用帶很多東西,那裡什麼都有。”
叢瀾好奇:“這麼趕的嗎?”
不是全隊的人都走,她、褚曉彤、樓翎、易儒、舒傲白俞寒、安凝思顧示,這些是第一批。
叢瀾看了看,發現好像是比較年輕的、技術水平隊內拔尖的,都在這兒了。
“總覺得有陰謀的氣息。”她嘟囔。
於謹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狗頭:“還能把你們賣了不成?”
舒傲白在後麵大聲道:“那也說不準啊!”
於謹扭頭:“哎你這小孩兒!”
俞寒賠罪:“於教練大人有大量!”
都知道於謹脾氣好,他們這才敢逗趣兩句,果然,隨後於謹就笑了出來。
“行了行了,真有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等到了地方再說。”他道,“好事。”
叢瀾撓撓耳朵,不太懂還能有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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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瀾都快要忘記,張簡方在兩年前跟一所院校開展的科研項目合作了。
這兩個賽季,初曉山作為跟隊的編外人員,跟著叢瀾去往了不少賽事現場,也收集到了許多他們想要的數據。
除了叢瀾,這個項目組還關注了另外的三組選手,確保每個項目都有一位運動員是全賽季跟蹤。
至於另外的國家隊員,則是隨機的選擇性賽事跟蹤。
之所以女單選叢瀾,是因為她太具備代表性了。
叢瀾:“所以,我們要測數據?”
她看著前方那個被包裹起來的小屋子,又看了看周圍的高科技裝備。
初曉山:“對!一些更精確的數據,你現有的。”
小屋的門打開,裡麵是一百多個攝像頭,在狹窄的空間裡密密麻麻地分布著。
叢瀾:“對密恐一點都不友好,幸虧我不是。”
她關上了門。
初曉山笑了起來。
叢瀾比劃了一下:“這個空間不夠的,跳躍做不起來,而且陸地上的數據,對於冰上沒有那麼大的參考性。”
初曉山解釋:“陸地訓練與冰上訓練的數據都要測,不是隻測這一個就完事兒。”
叢瀾“哦”了一聲。
褚曉彤瞪大眼睛,走過來:“哇——我們要用到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嗎?”
初曉山被“玩意兒”這個詞噎了一下,隨即無奈點頭:“是,就這玩意兒。”
第一批的選手們都在這裡了,教授他們在跟張簡方等人對接,項目的科普則交給了初曉山這些學生。
之前張簡方選擇跟初曉山的導師合作,不惜花費大價錢支持這個科研項目,就是因為他導師在運動生物力學、運動解剖學、運動傷害防護等等與人體科學、訓練相關的領域有過一定的研究成果。
錢少嘛,得花在刀刃上。
跟隊的學生不隻是初曉山一人,來回輪班調換,總的算下來得有二十多個,這個項目也不是隻他導師參與的,還有其他專業的教授。
初曉山科普小課堂開課啦!
他對著幾個年歲比自己小,見識卻不比自己少的國際級運動健將們說道:“我們開展的科研項目,主要是為了明年的冬奧做準備。花滑這個競技運動,你們比我更了解,動作上的細微差彆,就能影響整個跳躍的質量。一個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失誤,會導致這個跳躍失敗。”
於謹就曾經吐槽過,日常訓練時,他們這些教練有用,但不是那麼的有用。
他們能看到選手的不足,也明白哪裡有失誤,可是,在指導上,更多時候卻是“無效”的。
起跳要怎麼壓住冰刀,用多少的力,還欠缺什麼……這些,他們能說,卻沒辦法說得精確到微小數據。
哪怕是錄製視頻反複觀看,也很難同一時間注意到了所有的方麵,更何況他們訓練時隻是一遍過。
初曉山:“我們在這兩個賽季,采集了你們的圖像信息,與總局那邊的科研所進行了合作,組成了新的團隊。”
張簡方沒事就跑體育總局,也不是老要錢去的,他還辦了很多的麻煩事兒。
作為橋梁進行溝通,也是他的功能之一。
這不,他就牽線成功了這個合作,擴大了項目團隊,也順便要到了更多的總局支援。
——後者也很重要。
初曉山看向右側:“丁教練為曉彤製定的3A訓練方案,過程裡也有我們的參與。”
被點名的褚曉彤呆住:“哎?”
這是什麼?
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操作起來比較麻煩而已。
叢瀾與褚曉彤的訓練、比賽圖像被導入到電腦,運用輔助軟件對技術動作進行分析,得到相關的詳細數據,並將這些提供了丁教練,幫助他更快、跟精確地掌握褚曉彤的實時技術水平,對其查漏補缺。
也是因此,丁教練得以發現褚曉彤在訓練時的問題,用科學係統的方法來糾正與改善。
3A就是在這樣漫長又複雜的過程裡,被他一點點帶出來的。
褚曉彤隻知道丁教練很費心,但她並不清楚後麵的做法,不過她一直很感激教練。
運動員的水平是不斷變化的,數據便也是動態的,如何製定出最佳的策略,這讓他們團隊傷透了腦筋。
叢瀾:“怪不得有時候訓練場周圍會有幾台攝像機。”
首體那裡時不時就冒出來,她還以為是誰在記錄訓練視頻呢。
初曉山:“對,我們乾的。”
褚曉彤顯然也回憶起來了以前見過的場景。
那時候,她還跟人好奇來著,因為沒看到記者主持人什麼的來采訪,機器邊上就是幾個人在擺弄,好像隻是錄一下,就沒然後了。
結果她現在才知道,其實是有用的,而且一直在用。隻不過是直接反饋給教練罷了。
初曉山:“用肉眼去觀察,或者用攝像機拍到的視頻、圖片來分析,終究是有不足的,我們需要更多的動作細節,才能針對性地進行糾偏。”
叢瀾的訓練和她的技術動作,被於謹總結成為經驗,分享給了國家隊的其他人。
而她的相關數據,以一種更為冰冷的模樣,剖析在了眾人麵前,直白地敘述著她的姿態、呼吸、位置、速度等一切。
簡單來說,她的技術參數,是模型。
有用,卻又不具備普適性。
初曉山歎氣:“花滑的技術動作太複雜了。”
做起來是真的麻煩。
叢瀾若有所思。
所以,你們是在建立一種科學、係統的訓練體係嗎?
她想起了意念空間裡自己的小人兒模型,那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在裡麵訓練的時候,非人類教練能夠實時掌握她的身體數據變化,給出不斷更改的訓練方案。
她的辣子跳、菲利普跳之所以能夠那麼標準、變得更好,就是因為任何錯誤都逃不過非人類教練的“眼睛”。
她甚至能將這些方案帶出來,在現實裡使用。
雖然不會直接給於謹,但她要做更改的話,於謹並不會直接拒絕,而是先思考叢瀾為什麼提出這樣的想法,覺得有理,就會讚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