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一頓, 繼而啞然失笑。
顧無憂也沒想讓他回答,他不過稍稍抱怨一下,消消火就罷了。
沒想到花滿樓竟抓住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口, 看著他低聲笑道:“等西門莊主與葉城主一戰畢, 我們就讓父親找人算個好日子,好不好?”
淺淺的月光從窗子外麵照進來, 花滿樓的眼睛裡像是映了萬千星光,動人極了。顧無憂的心口驀的柔軟下來, 輕輕捏了捏手指, 忽然唇角一勾, 露出個又柔又暖的微笑來:“何必找人,我純陽修道知天意, 自然也會掐算天機……”說到這裡,他微微一停,緩聲道:“你願意同我回去嗎?”
花滿樓看著他,臉上笑意溫柔:“當然。”
……
第二日一早,顧無憂和花滿樓起身,看天氣正好,鏢局後院的花樹儘數開了, 便準備先將院子轉一轉, 再出門去踏青。
他們住的院子不遠處便有幾株桃樹,其上桃花簇簇開放,風一吹, 便如同下了一場粉色的花雨,地上儘是鮮嫩的花瓣。
顧無憂將花滿樓發絲間的幾片花瓣摘下,凝視了他片刻,忽然伸手,接了一朵完整尤帶晨露的桃花,放到他麵前,漠然出塵的眉眼驀的柔和下來,緩聲道:“桃花灼灼,赬顏如中酒。”
花滿樓,你柔和似水的眉眼,在我眼中實在比桃花還要豔麗啊。
他雖話不多,可眼中情意太過熱切,花滿樓又不是那不解情意趣的無心人,頓時被他這毫不掩飾的愛慕情之意看的心頭一跳,眼睫彎下來,輕輕一笑。
……
顧無憂和花滿樓雖是借住在鏢局裡,但身為主人家,對客人不管不顧仍是不好,林震南早上要盯著鏢師們裝貨,騰不開手,便讓王夫人去問。
王夫人去住處找他們時,發覺兩人不在,還以為他們一大早已出門去遊覽了,但為了保險,還是往遠處繞了一圈,這便看見顧無憂和花滿樓正站在花樹下。她剛想往前走幾步打個招呼,便見顧無憂雙手捧著花滿樓的臉頰,輕柔又珍重的吻了下去。
兩人雖未曾言語,但之間的濃情蜜意實在比身旁那棵樹上的桃花還要惹人豔羨。
王夫人登時一愣,想要往前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她站在那裡默然了片刻,便善解人意的悄悄離開了。
待離得遠了,王夫人想著這偶然發現的秘密,不禁又想起彆的事來。她心裡裝了事,心中思慮頗多,走的便慢了些。
“伯母怎的走到這裡來了?”
王夫人一抬頭,便看見黑衣墨發的溫和書生迎麵走來,麵上含笑,關切道:“伯父與平之都在飯廳等著您,我便來尋上一尋。”
王夫人微微一頓,然後笑了笑:“我見道長與花公子往後麵去了,便繞了些遠。”
葉雲遠不再就此事言語,笑了笑,打算和她一同回去。
王夫人見他執晚輩禮,稍稍錯後半步,忽然開口道:“雲遠,你……”她驀地一頓。
初時與葉雲遠結識,是因為一次鏢隊走鏢時,一個跟著林鎮南出生入死的老鏢頭被人亂刀砍在致命處,眼看就要不治了,是恰好路過的葉雲遠出手治好了他。林鎮南夫婦都很感激他,對他一直用的是敬稱“林先生”,但後來卻變成了仿佛看待親近小輩般的“雲遠”,關係也拉近了不少。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想一想,似乎就在最近,在葉雲遠遊方回到福州的時候。
王夫人心裡想著這些,見葉雲遠眼含疑問的微笑著看過來,忙將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笑道:“你既然來了,就和我們一同用飯吧。”
這時兩人正好走到飯廳外麵,林鎮南聽見發妻的話,朗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已經讓人給雲遠備上碗筷了。”
葉雲遠謝過之後便神色自然的坐了下來,四個人坐在一起,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王夫人看著葉雲遠,又不著痕跡的看林平之,最終還是將剛開始未曾出口的疑問咽了下去。
用過早飯,林鎮南帶著人去處理鏢局的事情,林平之無所事事,對王夫人道:“娘,昨天出去還沒有玩就回來了,反正今天阿遠也沒事,我和他出去逛一逛,怎麼樣?”
王夫人看了葉雲遠一眼,對方正望著林平之,眼中除卻溫潤的笑意,還隱含著些閃閃發亮的情緒。她在心中歎了一聲,麵上卻半點也未表現出來,對著林平之一笑:“好啊,平兒和雲遠去玩吧。”
林平之得了王夫人的首肯,便歡歡喜喜的拉著葉雲遠走了。
葉雲遠就放縱他拉著自己的手往前走,嘴角不經意間泄露了些無可奈何又寵溺的笑意。
王夫人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沉默片刻,然後站了起來。
……
顧無憂和花滿樓正要出門,忽然聽見身後有女人道:“道長,花公子,還請留步。”
兩人聽見是王夫人,便回過身來,花滿樓微笑道:“王夫人,有什麼事嗎?”
王夫人道:“有些事情,想單獨請教二位。”
顧無憂和花滿樓略詫異的對視了一眼,花滿樓便溫聲道:“當不上請教二字,夫人請進。”
王夫人走進來,將門掩好。顧無憂已坐在桌前,花滿樓倒上一杯熱茶,放到王夫人麵前,微笑著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