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寧柔並不是李瀛納的第一個妃子,她也不過剛進宮半年,但在此之前,她就已經對雲清辭偏執善妒的性子有所耳聞。

聽說一開始的時候,天子還會規勸他,但後來,整個後宮仿佛成了他的一言堂,他想打誰就打誰,想殺誰就殺誰,哪怕是天子說話也不起絲毫作用。

他不光要殺人,還很喜歡喊上她們這群對天子有野心的妃子前去圍觀,寧柔記憶很深的一次,就是剛進宮的第三天,君後派了人請她過去喝茶。

她十分緊張,並不願前往,但來的人神情很冷:“君後有令,倘若寧妃不從,隻怕後果您消受不起。”

寧妃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那日的雲清辭正在懲罰一個太監,那太監生的很不錯,一雙手比女子還要巧,極善梳櫛,是李瀛當時的新寵。

雲清辭命人給她們搬了凳子,大家一起觀刑。

那太監當真也是有些手段的,被仗責的時候竟引得天子親自前來,他痛哭流涕地向李瀛求救,不斷訴說自己的清白。

李瀛登上了台階,站在君後身側,語氣隱有誘哄之意:“不過一個小黃門,你便大人有大量,饒他一命,日後,朕不尋他梳櫛了便是。”

“小黃門?”雲清辭直勾勾地盯著他:“他方才在我麵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太監哭泣著,喊:“奴才聽不懂君後在說什麼,奴才對陛下絕無非分之想,求陛下明鑒!”

李瀛轉臉去尋她們作證,大家都紛紛搖頭,沒有人知道那奴才跟雲清辭說了什麼,她們來的時候,人已經給按在長凳上了。

李瀛伸手去拉雲清辭,後者倒也聽話,給他拉了進去。沒多久,兩人一起出來,李瀛發話:“把他放了。”

宮妃們齊齊舒了口氣。

那太監神容大喜,連連磕頭,瘋狂謝恩。

李瀛告訴他:“你應當謝君後。”

太監看了雲清辭一眼,不情不願地磕了個頭:“多謝君後開恩。”

看上去,這件事,似乎就這麼落定了。

那太監扶著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路過帶刀侍衛時,忽聞雲清辭喊了一聲:“等等。”

所有人都未預料到,雲清辭快走了幾步,來到那太監麵前,盯了他幾息。

細白手指握住刀柄,雲清辭猝不及防出侍衛手中長刀,廣袖一揮。

有宮妃尖叫了起來。

李瀛幾步下了台階。

太監捂著血液噴湧的脖子,一個字沒說,就倒了下去。

“你答應朕,不殺他。”

“一個編排主子的奴才。”雲清辭直視李瀛:“留著做什麼?”

“雲清辭——”

“你說你信我。”雲清辭說:“如果你信我,就不會讓我放了他!”

他語氣含恨,重重將沾血的長刀丟到了李瀛腳下。

發出‘當啷’的聲響。

雲清辭在李瀛麵前動刀殺人,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寧柔嚇得回去病了好幾天。

她當時覺得以雲清辭那個性子,自己隻怕活不過月末,但她很快發現,恰如雲清辭所說的那樣,李瀛不信他。

寧柔曾親眼看到過一個剛進宮的妃子在他麵前自己摔倒,然後哭著告訴李瀛是雲清辭絆得她。

李瀛沒有責怪雲清辭,但也沒有在意他的解釋,而是命人將那妃子送去了太醫院,神色淡漠地與雲清辭擦肩而過。

雖說那樣拙劣的手段,寧柔八歲就不屑玩了,可為了博寵,她還是鼓起勇氣效仿過一次,李瀛一樣沒有在意過雲清辭,但他後來卻不輕不重地警告了一句:“不要再去招惹君後。”

那個時候寧柔才知道,他不是不知道下麵人玩的把戲,也不是不知道雲清辭無辜,他就是單純的,要與雲清辭過不去。

也許是忌憚相府的權勢,也許隻是看不慣雲清辭,又或許是,被雲清辭騎在頭上太久,習慣性地不敢與他起衝突,隻能用這種冷暴力的方式來捍衛自己身為丈夫的家庭地位,以及天子的人格尊嚴。

有些可悲,又有些可笑。

但不管怎麼樣,在她們眼裡,雲清辭始終是那個要禮遇三分,卻又沒必要真的放在心上的紙老虎。

瞧啊,他看自己的眼神那麼可怕,定是又要被天子訓斥的。

寧柔努力做出無辜和畏怯的模樣。

以前的雲清辭隻覺得女人做出這副模樣實在是有夠惡心,但現在他突然從這其中品出幾分可愛來,他揚了揚嘴角,從容道歉:“不好意……”

背對著她的李瀛轉過了身,打斷了雲清辭的話:“什麼叫可怕?”

雲清辭:“?”

李瀛目光幽森,語氣陰冷:“膽敢編排君後,其心可誅,來人。”

寧柔懷疑他在開玩笑。

雲清辭也這麼覺得。

很快有人進來,李瀛開口道:“拖出去,仗責五十,攆出宮去。”

雲清辭:“?”

他疑惑地看向李瀛,寧妃已經被人架住了手臂,她終於後知後覺發現李瀛說的是真話,當即花容失色地抖了起來:“陛下,陛下,臣妾知錯了,陛下饒命啊陛下!!”

她不受控製地被拖著往外走,貼身嬤嬤當即跪了下去,以頭搶地:“陛下,陛下開恩哪!寧妃有口無心,絕非有意衝撞,求陛下開恩!陛下饒命啊!!”

“一起拖下去,打。”

寧妃被按在了刑凳上,抬眼看到嬤嬤也一起被拖了出來,頓時心下一涼,她掙紮著想起來,卻被太監死死按住。

她打著哆嗦,眼淚洶湧而出:“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哭天搶地的聲音傳入殿內,雲清辭迷惑道,“這是……”

“吵到你了?”李瀛再次吩咐:“把嘴堵住。”

“等等。”雲清辭一臉稀罕,抬步走了出去。長凳上的女子發髻散亂,金簪掉了一地,淚眼朦朧的模樣,哪裡像是前世最大的對手。

寧柔一眼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君後,君後,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能,不能打了,疼,疼……君後我錯了嗚嗚……”

前世的寧柔能升為貴妃,除了太尉府和尚書府的勢力支持,還有她敢於作死的勇氣。她一邊害怕雲清辭,一邊又不斷挑釁雲清辭,而李瀛為了不讓後宮成為雲清辭的一言堂,隻能把另一個人捧出來製衡雲清辭,其他人不敢,他又不願親自與雲清辭正麵衝突,於是隻能捧寧柔。

寧柔不過是李瀛的一把刀,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把刀用的很好,每回都能準確無誤地紮疼雲清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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