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本君能做到,自然儘力為之。”司澤答道,看向姬扶夜的眼神有幾分深沉。
能做到便儘力為之,若是不能做到,一個兒子,他也不是舍不起。
“龍君不必如此戒備,”姬扶夜仍舊笑著,“我家尊上的要求很簡單,不需要你赴湯蹈火。”
“龍君想要回自己的兒子,便請在這蒼穹殿門前等上三日。”姬扶夜一字一句道,“三日之後,龍君自可帶著兒子離去。”
聽完這句話,司澤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訝,他以為對方抓了他兒子,是想借此要挾他以龍君的身份做什麼,卻沒想到隻是要他在蒼穹殿前等三日。
對方帶走阿昀,隻是為了讓自己在這蒼穹殿門前等上三日?!
這實在太荒謬了,司澤並不信姬扶夜的話,反而越發覺得他們有更深的圖謀。
“你們是什麼意思?”司澤冷下臉,身上透露出久居上位的威嚴。“不要愚弄本君,你們想要什麼,直說便是。”
“尊上親口所言,請龍君在此候上三日。”姬扶夜負手而立,“龍君放心,你尚且沒有讓尊上費心算計才能對付的能力。”
他如此說,便是司澤素來脾性溫和,眉目間也不由出現一絲怒色。
“你在故意挑釁本君?”他平複下心情,語氣冷冽。
姬扶夜彎了彎唇角:“倒也不算,我不過是單純看龍君不順眼罷了。”
換在平時,如何輪得到一個小小金丹在自己麵前放肆!
司澤冷哼一聲,屬於仙君的威壓席卷向姬扶夜。
殿內的離央指尖屈伸,無形的威壓還未落在姬扶夜身上,便儘數消弭。
姬扶夜微笑著看向司澤,大有狐假虎威的架勢。
“我要見你口中尊上。”司澤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尊上不想見你。”姬扶夜淡淡道。“龍君若不願在此等三日,儘可以試試強闖。”
司澤當然不敢,自己的兒子還在彆人手中,他縱使有與殿中之人一戰之力,也投鼠忌器。
何況殿中人的境界,實在深不可測。
忍下湧上心頭的怒氣,司澤冷聲道:“好,本君就在此等上三日。三日之後,你們若不能如約放還小兒,本君定讓你們悔不當初!”
姬扶夜哂然一笑:“龍君放心,我家尊上還無意為難一條乳臭未乾的小龍。”
要為難的,是你。
他退回殿中,離央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淡淡。
“隻是讓他等上三日,是不是太簡單了些。”姬扶夜問。
離央抬眸,薄紗後眼睫如蝶翼顫動,她輕笑道:“他予我什麼,我還他什麼,這才叫公平。”
其餘,她也不需要更多。
這三日,不過隻是見麵禮罷了。
“還差了些許。”姬扶夜忽地笑道,他手中掐訣,數道傳訊令符從殿中疾飛而出。“既然當日他之所為讓尊上受儘世人非議,今日,也該讓六界之人都瞧一瞧龍君的熱鬨才好。”
龍君瞧上了蒼穹殿的女官,卻不得回應,如今正苦等在蒼穹殿外整整三日,隻求那位女官能多看他一眼。
龍君被蒼穹殿的女官始亂終棄,卻還癡心不改,苦等在蒼穹殿外,隻為叫那女官負責。
龍君傾慕蒼穹殿之主澹台奕,聞聽他要出關,候在蒼穹殿外,隻為第一時間能瞧見心上人……
眨眼之間,姬扶夜便編排出無數個版本關於司澤的謠言。
“這蒼穹殿中,何曾有女仙官?”離央微微挑起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你這樣胡說八道,何曾會有人信?”
“蒼穹殿中有沒有女仙官不重要,所謂的謠言,正是要越誇張越好。”姬扶夜笑了笑,身後好像有條搖個不停的大尾巴,“看熱鬨的人,可不會在意龍君是不是真的清白。”
“如此,又能將他如何。”
“雖不能真的傷到他,卻足夠叫他心中不痛快。”姬扶夜走到離央身邊,不錯,他就是看不慣司澤。
離央微微側首,纖長的手指撐在臉側,似有些失神。
“尊上難道是不忍心?”姬扶夜語氣中帶著一股自己也不曾察覺的醋意。
離央冷眼看向他,姬扶夜立刻低頭,乖順道:“晚輩失言,請尊上責罰。”
“你既然這樣閒,便將本尊前日教你的劍法練一練。”
姬扶夜腦中閃過一段不算太妙的回憶,卻不敢拒絕,認命地拿出了隕鐵劍。
蒼穹殿外,司澤眉頭緊皺,讓他在這殿外站上三日,究竟有何意義?
或許要先弄清殿中人的身份,才能明白她為何要自己這麼做。
六界之中如何又出了這等修為的女仙?司澤眉頭緊鎖。
在這殿外等三日……
兩千餘年前,也有一個人,在龍宮外等了三天三夜,要見他一麵。
司澤猛地抬起頭,臉上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兩千餘年前,他還是龍族少君,那個被他退掉婚約的少女在龍宮外等了他三天三夜,他明知她就在門外,卻躲在龍宮之中,不聞不問。
“阿離……”司澤喚出這個名字,如遭雷擊。
殿中人是阿離?!
神魔大戰之後,神界昭告她與魔族勾連,天雷加身,罰其入誅邪塔百年,自此再無音訊。
他曾上九重天玉朝宮問詢過,宮中仙神隻道誅邪塔中早無她蹤跡,至於去了何處,他們也不知。
而今,她是終於回來了?
阿離……
如果是她,這三日,的確是他欠她的。
司澤垂下眼,四周一片靜寂,他隻覺心中荒蕪。
他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便是她。
日升月落,三日之期頃刻便至。
蒼穹殿內,姬扶夜放下隕鐵劍,汗濕重衣。離央要他練劍,於是姬扶夜這三日便沒能歇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