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祭天大典十年一開, 乃是鳳凰一族難得的盛事。因著鳳族與六界各族關係頗不錯,每次祭天大典都會有各族大能親來觀禮。
作先天生靈,鳳族要孕育子嗣也並不容易, 此次參與祭天舞的鳳凰不過三十餘,但比上一次已經多不少。
這般重大的場合,鳳族特意族中所有要參與祭天舞的鳳凰都特彆製舞衣。
初七知道這個消息,但不敢奢望其中能有的舞衣, 丹瓊能替向鳳王求得參與祭天舞的機會, 已是很開心。
原本不是真的鳳凰,絕不該奢求那些不屬於的東西。
其實從小到大,身邊所有都告訴初七,應該知足。
扶玉殿下能容留下一條性命,大祭司又收留在鳳族, 不致淪落間, 如凡鳥一般生長。
能活下來,有一容身之處,是極幸運,實在應該知足才是。
初七知道, 的存在本是原罪, 所以心中也從未生出怨懟。
“初七!”一隻身披青色翎羽的鳥兒停在樹屋外,揚聲喚句。
青鳥是許多鳳族都養來傳信的神鳥,身處六界之中的任何地, 青鳥都能循著氣息將信送到。
眼前這隻青鳥的臉側有幾片紅羽,初七識得, 這是丹瓊身邊養的青鳥。
“是……丹瓊殿下有什麼吩咐嗎?”初七小心問道,從不會在旁麵前喚丹瓊姐姐。
青鳥停在樹枝上,鳥喙梳理著翠色的羽毛, 語氣中帶著一股漫不經心:“是,殿下要你現在去祭壇。”
“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許是祭天舞舞衣的事吧。”青鳥隨口道,不過是順路丹瓊傳個口信,並不清楚太多。
也會有舞衣嗎?初七在最初的歡喜之餘,心上又不由湧上濃重惶恐。
“我也有舞衣麼?”喃喃道,臉上帶著些許怯弱之色。
見同丹瓊生得一模一樣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青鳥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鄙夷,假的果然是假的,真是上不台麵。
好在已經滿千歲,再過一段時日,偽造的血脈散去,便再不會有覺得和丹瓊殿下生得像。
“你快去吧。”青鳥振翅,心與初七多說,飛離樹屋。
初七到的時候,祭台周圍的梧桐樹上已經停滿鳳凰,除卻陪小輩前來排演祭天舞的,單純來看熱鬨的也實在不少。
比尋常鳥族,鳳凰的翎羽顏色絢麗,五彩的尾羽垂下,遮蔽大半天光。
初七羨慕地向這處望一眼,過神後迅速垂下頭,掩飾住眼中黯然,悄悄從角落處穿過梧桐林。
守在樹屋外的彩羽鳳凰見前來,化形,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耐:“你怎麼來得這樣慢?”
初七訥訥道:“……不起……”
少女忍不住翻個白眼,心中很是瞧不起初七這般畏畏縮縮的姿態,果然假的是假的,便是再像也不會成真鳳凰。
“彆廢話,進去把舞衣換上,馬上要排演,難道要我們都等著你不成!”
初七連忙點點頭,急急忙忙地進樹屋之中。
看著初七的背影,少女眸中滿是不屑,真不明白丹瓊姐姐乾嘛這麼好,不僅讓參加祭天舞,還特地準備舞衣。
樹屋之中,一件豔豔如火的鮮紅舞衣掛在從樹屋頂部垂下的枝上,金線繡出的鳳凰在裙袂上展翅,栩栩如生,似乎隨時要活過來。初七看著舞衣,眼中不由閃過驚豔之色。
真好看啊……
想到少女才催促的話,不敢再耽誤,立時將舞衣換上。
一高的銅鏡前,初七看著鏡中的,換上這一身火紅的舞衣,看起來真的像是一隻鳳凰。
可是終究不是真的鳳凰,初七垂眸,眼中的黯然之色再也法掩飾。
假的,永遠是假的。
在這時,屋被推開,初七一驚,身看過去。
女子額心有一抹紅痕,容色豔麗,眉眼間與初七很是肖似,是丹瓊與初七的生母,扶玉。
“丹瓊,舞衣可合身?”扶玉看向初七的眼中滿是關切,神情溫柔。
初七從有在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扶玉看著的時候,眼神總是很冷,帶著深深的厭惡。
曾經見過丹瓊與扶玉處,那是從不敢奢望的溫情。
初七從有想過,有朝一日,扶玉會這樣溫柔地說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莫不是哪裡不舒服?”扶玉見沉默,有些奇怪,走上前,溫柔地初七順順長發。
初七動動唇,還來得及說什麼,丹瓊已經從外走進來,口中喚著:“阿娘。”
扶玉臉色一變,轉頭看過去,上丹瓊有些不解的目光,再看向初七時,眼中已是一片不加掩飾的厭惡與暴怒。
初七的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知道本不該存在,也知道扶玉是怎樣厭惡著同樣從腹中生出的,隻是當真直麵這樣的惡意時,還是忍不住惶然地後退一步。
扶玉上前一步,冷冷地逼視著初七:“你竟敢偷穿丹瓊的舞衣?!”
初七連忙搖頭,不是的,這樹屋中隻有一件舞衣,以這是姐姐準備的……
原來這是姐姐的舞衣麼?真的不知道……
丹瓊見此,上前解釋道:“阿娘,或許是有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