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殺從三重天上墜落,便是恰落入了東海之中。
如今,朱殺近在咫尺,離央甚至感受到自本命法器上傳來的歡喜之意。
她一指點在自己眉心,這具禁錮住她的人類軀殼便漸漸消散。
“阿離——”姬扶夜忍不住上前一步。
“這次,不會讓你等太久。”離央輕聲對他道。
話音落下,她的神魂化作一縷又一縷流光,儘數落入海底深處。
姬扶夜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觸及到的卻隻是一片虛。
“阿離……”他失神喚了一句,隨後孤身站在島上,久久未回過神來。
朱殺赤紅的劍身上有流光閃過,離央的神魂落入海水之中,緩緩沉下,最後彙聚在朱殺前。
神魂聚攏,但這一次,顯出的便是離央成年後的身形。
長發披散,離央雙目緊閉,四周天地靈氣瘋狂向她湧來。
東海深處不天光,唯有赤色的朱殺劍上散發著瑩瑩靈光,成為黑暗之中唯一一縷光明。
孤島之上,姬扶夜負手而立。夜幕低垂,海上吹來帶了腥氣的風,玄色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腰背挺直,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與此同時,三重天上,天宮之中。
天筠與李懷一站在淩霄殿內,微垂下頭,很是羞慚。
他二人月持翎視為摯友,因此炊金饌玉樓中,才會毫防備地飲下加了料的靈酒。
三後醒來,兩人隻自己身在距丹瓊書院數千外,匆匆趕回,但朱雀秘境與世界融合,丹瓊書院自然也儘數湮滅。
而得以生還的書院弟子正與襄陵城百姓一起重建園,幽河族人也掙脫桎梏,不必困居小秘境之中。
天筠和李懷一商議之後,終究沒有月持翎盜取朱雀秘境法則,這才致使其與此方世界融合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月持翎已然身死,連神魂也作煙雲散,也算為自己所為付出了代價。事已至此,這件事揭曉,不免會叫襄陵百姓對幽河族人產生怨忿。
但幽河族人,本也是辜的。
他為報朱雀之恩入秘境,卻沒想到自此不得脫身,連後代也要生生世世困在其中。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這個秘密成為永遠的秘密。
昏迷三,天堯和李懷一醒來時已不姬扶夜身影,兩人遍尋周遭千,仍不得其蹤跡,隻得認下自己這是跟丟了人。
尋不到姬扶夜,兩人不敢在凡世耽誤,隻得回淩霄殿中向沉淵請罪。
天帝麵前,天筠不敢隱瞞,一路所發生的事儘數交代,包括月持翎所為。
不過她唯一不知道的,便是月持翎其是司命分魂轉世。
聞聽朱雀秘境之變,沉淵倒也沒有怪罪他跟丟了姬扶夜。身為天魔,姬扶夜要擺脫連仙君修為也沒有的天筠和李懷一簡單不過。
他賞下幾件靈物,令兩人退下。
坐在九重白玉階上,沉淵望著殿外,冕旒後雙目沉沉。
沒想到不過短短百年,阿離身邊的那隻狐狸便有晉升天魔,這樣的修速度,自上古至今,六界之中應當都幾人與其媲美。
阿離……
沉淵念著這個名字,心中是說不出的複雜。
百年前,歸藏山上,紅衣灼灼,一夕之間兩位上神隕落,六界不為之震動。
沉淵從沒有想過,她會如此決絕。就算是曾經對她而言最是重要的師尊,她也可以他從心上舍去。
至於自己,想來早被她舍去了。
想到這,沉淵不苦笑一聲,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便在這時,有仙官在淩霄殿前高聲求。
沉淵回過神,宣其入內。
仙官躬身禮,也不曾多有廢話,便徑直稟報道:“啟稟陛下,此一年內,四方天柱飛升之人共有七,已被接引入仙宮之中。”
沉淵點了點頭:“若願入天宮效力,便為其分封仙職,若不願,也可自去三重天上尋洞府安置,不可強求。”
仙官連忙答道:“謹遵陛下諭令。”
但在稟報此事後,他卻沒有立即離去,停在殿中,神□□言又止。
已經打另一份奏章的沉淵察覺到他未曾離,抬起頭,他猶豫不決,便口問道:“你可還有事要稟?”
仙官沉默一瞬才道:“陛下,這幾年間,凡世飛升仙界的仙君,似乎越來越少……”
沉淵微微皺了皺眉:“這話是如何說?”
“五年前,一年之中飛升三重天的仙君足有百人餘,及至三年前,便隻有不足半百之數,到了如今,更是隻有七人……臣認為,此事在蹊蹺……”
沉淵放下奏章,神情凝重,若真如仙官所言,卻是不容輕忽的小事。
往前千年,凡世飛升的仙君數目雖然不一,卻從未出現過一年少過一年的情形。
難道凡世之中出了什自己不知道的變故?
沉淵當令人鎖禁天柱,令三重天仙君不可輕下凡世,為的便是不叫他擾了凡世秩序,讓凡人的事歸凡人,仙人的事歸仙人。
是以他對人間之事也並不了解,他眸中掠過深思,對仙官道:“此事我會令人前去查探。”
“是。”得了他的話,仙官放下心,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