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夜點頭:“在你殺了司命之前,司命仙格便選擇了上虞寧溪。若是以常理而言,剝離仙格後,應當是殺了司命,仙格才會另擇的主人。”
“如此情形,我隻能想到一個可能。”
“仙格其實並非主動擇司命為主。”
或許連仙君的身份,也是司命竊取而來,這大約也是她一心想要九霄琴的緣故——她根本無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上神。
若是司命還沒有死,事到如今,無論是取九霄琴,還是奪舍離央都成了不可能,她又會做什麼?
姬扶夜猜不到,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阿離,接下來當如何?”
“去誅邪塔。”山崖上,離央的聲音散在風中,有些縹緲。
姬扶夜便道,其實她心中,也有和自己一樣的懷疑。
若是司命真的神魂隕滅,她被禁錮於誅邪塔的軀殼應當也會煙消雲散。
無論如何,都應當探過誅邪塔中情形。
見離央神情凝重,姬扶夜了,主動牽住她的手:“阿離,不必擔心。”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離央看了他一眼,姬扶夜討好地她了起來,卻不打算收手,離央轉頭,終究沒有收手。
不必多言,兩人飛身九重上去。
布置得很是清雅的寢殿之中,陽光泄落,少女安靜地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
宮女推門而入,行走間悄無聲息,衣角不曾亂了分毫,她停在帷幔外,躬身道:“殿下,該起了。”
床榻上的薑令儀卻毫無所覺,不曾應聲。
宮女屈膝而立,許久不見應,心中不由生了疑惑。她上前兩步,停在床邊,再次道:“殿下,該起了,今日您要去拜見王上。”
隻是在她話音落下後,房中又隻剩下一片沉寂。宮女柳眉微蹙,終於抬起頭直視自己的主人。
隻見薑令儀安靜地睡在床榻上,唇上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殿下?”宮女大著膽子,碰了碰她的手。
那隻手很冷,冰冷得像是一具屍體,宮女顫著手,將指尖放在她脖頸上,然不曾受到任何跳動。
紀不大的宮女驚得後退兩步,踉蹌著摔在了地上。
“來人,來人,殿下出事了!”她清秀的臉上是無言的驚惶。
白鶴舒展雙翅,悠閒踱步,玉朝宮是一片閒適的靜謐。琅嬛站在白露台上,一抬手,靈光凝成兩隻飛鳥,一隻商羽宮,一隻簌離宮而去。
望著飛鳥消失在雲層中,她眼中有一抹猩紅閃過,轉瞬即逝,不曾為任何人察覺。
混沌初開後,道尊於九重立下四座神宮,東為玉朝,南為逝水,西為商羽,北為簌離。
逝水宮第一位上神隕落於第一次神魔大戰,而明霄隕落之後,玉朝宮便由琅嬛主掌。商羽宮上神羲靈和簌離宮上神搖光便是當今下紀長的兩位存在。
飛鳥落入殿內,閉關多的羲靈被打斷清修,他抬指接住,心中暗生疑惑。有要事商?難道六界中生了什麼變故?傳訊中並未明原因,隻請他前去玉朝宮一敘。
算來他們也有千未見,想到這裡,羲靈心中唏噓,當他也曾與還未隕落的琅嬛並肩而戰。
羲靈和搖光與明霄識於上古,交情深厚,故而也將琅嬛當做師妹看待。隻是他們熟悉的,是轉世重修前的琅嬛仙君,而非如今的琅嬛神尊。
但看在過往交情,琅嬛親自傳訊有要事商,羲靈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他起身,消失在殿內。
玉朝宮外,羲靈見到了搖光,神情竟然露出分恍惚之色。
“見了我,怎麼是這副神情?”搖光道,語氣還如往日一般。
羲靈歎息一聲:“隻是忽然驚覺,你我竟也是千不見。”
“你醉心修煉,常閉關商羽宮中,我自然也不好上門叨擾。”搖光對他道。
上神生命漫長,因而動輒閉關百也不過是尋常之事。
羲靈聞言沉默一瞬:“我原以為明霄兄長定是我們之中更進一步的,沒想到……”
他眼中現出分傷。
六界第一的明霄帝君,後敗在了自己弟子手中,身死道消。
“前日東海生出異象,逝水宮離尊再歸上神之位。明霄若此事,當也會覺欣慰。”
當明霄也不止一次帶離央前去他簌離宮中做客,因此搖光對他這個小弟子也算熟悉。
搖光不曾想到,這師徒兩人有朝一日竟會拔劍。
一步錯,步步錯。從明霄斬下情魄那一刻,他已經錯了。
“琅嬛,見過兩位兄長。”
兩人話之間,琅嬛親自從玉朝宮中迎了出來,拱手兩人行禮。
見她如此,搖光與羲靈連忙禮,神情動間不自覺有分生疏。轉世重修的琅嬛神尊,終究不是他們識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