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貼在翻蓋手機上的大頭貼也是這個人——不知是從哪裡要來的。
到了周末甚至還會翹補習課去聽他唱歌。
喜歡何子謙的人很多。
他是個很會說情話,又十分能逗女生開心的人,氣質帶著點痞壞,帥氣得放蕩不羈。
在校慶上彈自己寫的歌,和彆校的籃球隊打比賽,會跳舞偶爾抽抽煙,滿身社會氣,學校裡的桃花卻多不勝數。
十六七歲懵懂而青澀的年齡階段,他成了大部分女孩憧憬的人物。
也包括艾笑。
直到下半學期,她的閨蜜們終於慫恿她去表白。
表白的過程林現不太清楚。
但肯定是被拒了。
因為有一節課,她趴在桌上哭了一下午。
第二天眼睛也還是紅的。
那會兒正當少年氣盛的時候,他在晚自習結束後,沉默地收拾好課本,一個人跑去校門外堵何子謙。
一幫大半的小子黑燈瞎火地打成一團。
在巡查的老師手電懟過來時,又紛紛慌裡慌張地四散跑開,躲得比誰都快。
這是林現長這麼大,頭一次違反校規和人打架。
到了第三天,他的嘴角和艾笑的眼睛一起紅了,紅得相得益彰。
後者詫異地問他怎麼了。
林現避開那隻伸過來碰自己嘴角的手,搖搖頭說:“被我爸打的。”
於是又收獲了一波憐憫同情的眼神。
然而對於何子謙,艾笑一點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哭完一場又恢複如常,始終保持著不讓人討厭的距離表達對這個男孩的喜歡。
等到高二,練習了半年,林現逐漸跟著班上的男生在晚間打球。
花城一中有籃球隊,下午課上完之後,一般是校隊打比賽的時間,偶爾也會騰出場地給他們。
當日乾架的不了了之,林現一直耿耿於懷,終於在某一日的練習賽中,他對上了何子謙。
那天的籃球場仍舊有人觀戰,年輕的女孩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站著,一眼望不到人。
但因為知道她可能會在場,林現幾乎拚儘了全力。
還剩五分鐘的時候,他頭發幾乎被汗水浸透了,球衣上染著大片水漬。
比分最後停在了35:27。
結束的那一刻,何子謙離他很近,喘著氣說:“你他媽是瘋狗嗎,一路就隻追著我跑?”
那晚天色太黑他估計沒有認出來。
而真正接觸之後,林現才發現何子謙其實球打得並不怎麼樣,他花架子很多,但大部分不實用,唬唬人還可以。
林現沒吭聲,手撐著膝蓋,在將要落下的夜幕中朝四周掃了一圈。
旁邊忽然聽到他輕輕一笑,“彆找了。”
他衝著不遠處的人頷首,“你懟我這麼緊,不就是要給那個女孩兒看嗎?”
林現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艾笑正從學校的小賣部裡買了水,拿了條毛巾朝這邊走。
何子謙站直身體,懶洋洋的用手肘捅他一下,“誒,你信不信。”
“你這麼費勁的贏了比賽,可她一會兒過來,還是會先找我。”
林現喘息的動作緩慢地停住了,他抿住唇,一言不發地望著前方,目光低沉。
“要賭一把嗎?”
何子謙勢在必得地一笑,特地向旁邊挪開幾步,與他在同一水平線上,漫不經心地單手插兜。
散場後的籃球架下人來人往,因為今天是周五,還有不少鄰校的女生看熱鬨。
深秋夜色蕭索又淒清,教學樓在頭頂上亮出零落的燈,艾笑走在紛亂的人影裡,背光的她五官是模糊的,什麼也看不清,但林現總感覺她在笑。
笑得很漂亮。
他不由自主地將身體立直了,說不出為什麼,此時此刻內心忽然萌生了一絲期許。
微弱到難以捕捉。
因為腳步快,礦泉水瓶晃得微微作響,艾笑的手臂在動,那似乎是一個遞水的動作。
林現下垂的手便無意識的,悄悄往前探了一下。
她的手同時伸出去。
目光卻堪堪從他這邊擦肩而過,眼睛和那瓶水一樣清波蕩漾。
徑直走向了五米外的何子謙。
林現的胳膊還停在半空,一個約莫三十左右的角度。
旁邊的校草眾星拱月的被圍在人群之中,他撩了把被汗打濕的頭發,擰開礦泉水仰首喝,一麵與朋友說話,一麵是似而非地朝他看了一眼,挑起眉。
林現在很久之後才明白,當有了喜歡的人,視線裡是容不下其他的。
就像站在山中賞景,有人看到的是雲,有人所見的是山。
或許從始至終,艾笑甚至都沒發現過自己的存在。
哪怕他們曾經朝夕相處過三年。
……
“你吃辣的還是吃甜的?”
被濃鬱的燒烤味道拉回了注意力,他抬頭發現艾笑舉著兩隻熟玉米站在跟前。
林現隨手挑了一串,把手機還給她。
“你才吃過晚飯,還有胃口吃這個?”
“飯後甜點嘛……”
“對了。”艾笑咬完一口,問道,“你剛剛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他聞言頓了頓,然後遮掩地聳肩,淡笑說:“沒有。”
林現:“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