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眼尖,當即給她指,“譚悅昨天就離校了。”
備注上寫的是“回家”,然而艾笑再往前翻,她每個周末似乎都要“回家”一次,可據她所知,這近一月來,譚悅住的都是自己家。
那她這是要回哪兒去?
上天嗎?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當下,手機又“哐當”一聲響了。
譚悅那個怎麼都打不通的號碼卻非常準時的給她發了條微信。
這一次,對方的話忽然變多了,不再那麼惜字如金,信息一條一條的往外蹦。
——“你似乎不太守時啊。”
——“是去報警了嗎?”
——“看樣子我必須得讓你稍微認真起來才行。”
艾笑見到這幾串文字,眼皮便開始不詳的狂跳,此刻的時間顯示的是下午兩點,距離對方所給的一個小時時限已經超了十分鐘。
林現發現她神情不對勁:“怎麼了?”
沒等艾笑回答,那邊就發來了一個短視頻,小圖糊成了馬賽克,人畜難分。
她點開來,幾百兆的內容加載了半天,遲遲沒下載好。
這附近的信號實在太堪憂,她等得心慌,急忙跑出傳達室,一徑走到了校外。
“艾笑。”
林現跟在後麵,班主任同保安則兩臉茫然的留在原地。
艾笑正對著四周找wifi,誰想就在他走過來的瞬間,緩慢挪動的加載條頃刻就滿了。
展現在眼前的畫麵色調暗沉而灰白,背景是一方破舊的牆麵,牆體已然剝落,四壁被熊孩子塗上亂七八糟的線條。
兩邊的窗碎得搖搖欲墜,光從支離斑駁的縫隙往裡照,照在正中央的一把靠椅上。
那是老式學校用的木椅,四個腳甚至不一樣長,儘管平放也依舊東倒西歪。
譚悅就被綁在這張椅子上,她穿著件薄羽絨,頭發淩亂,模樣狼狽,嘴巴讓膠帶纏了好幾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衝著鏡頭驚慌失措地“嗚嗚嗚”。
視頻是用手機拍的,離得太遠,不知道她身上還有沒有彆的傷。
很快,視線裡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瘦削高挑,從外形來看那人明顯是個男的,他整個頭都用紙袋罩住,密不透風,隻剩兩個黑洞洞的眼睛。
對方略微調整好鏡頭,隨即比劃出一把尖刀。
紙袋後麵的神情大概是十分狠厲的,隻見他握著刀站起身,朝被綁成了粽子的譚悅走去,背景的“嗚嗚”聲更大了,小破椅被她晃得咯吱作響,令人心悸——
畫麵就靜止在了這裡。
艾笑的心情也跟著一起墜入穀底。
她眼睛尚且怔忡,但麵色已隱約開始發青。
緊接著,視頻下麵彈出來幾句話。
——“我再給你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這次不要耍花樣了。”
——“警告你,彆輕易報警。”
於是,一張高清圖發了過來。
原來譚悅坐著的那把破椅子背後還另有洞天,一個瞧不出是電箱還是什麼裝置的物體纏在她腳下,旁邊夾雜著一把五顏六色的線。
艾笑雖然對電器一頭霧水,毫無研究,但腦洞足夠大的她多少知道這種上麵帶著一個計時顯示屏的會是什麼東西。
“□□?”
冒出這個念頭,她整顆心都涼了半截。
林現飛快拿過手機來細看。
艾笑卻猛地扭頭盯著學校裡那隻巨大的掛鐘——兩點半了,一個半小時,她在四點之前必須趕到。
勞家灣離這兒有七八十公裡,哪怕不堵車也要開一個多小時。
還得算上去取錢的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她當機立斷:“剛剛咱們一路過來你有看見最近的銀行是哪家嗎?自助的也行……我卡上的錢不多,全取出來可能還差點,你能不能再借我兩萬……我會還的!”
林現不禁皺起眉:“錢沒有問題,不過你真的現在就要去?”
“眼下報警來不及了,而且萬一呢?萬一會爆炸呢?她要是出事了怎麼辦?”艾笑近乎焦急到流淚的地步,倉皇地看著他,“林現,她不能出事啊!”
譚悅對她而言一直有著和旁人不同的意義。
好像那是世間存在著的,唯一能給她贖罪的機會,她想要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儘可能的彌補一些過錯和責任,企圖用這些方式來讓自己的人生得以有一絲希望與期許。
林現握著她的雙肩輕聲安撫:“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你先彆急,聽我說。”
他嗓音過於冷靜了,無形中令人感到一絲安心的踏實。
艾笑好不容易把情緒平複下去,在林現的目光裡點點頭。
“五萬的贖金在勒索綁架案中並不算多,不太像是會大費周章找場地,裝□□的綁匪乾得出來的,所以也有可能是對方為了虛張聲勢。”
“綁匪清楚譚悅家境所能支付的金額,行事手法極端又有些稚嫩,我懷疑是她熟悉的人乾的——比如同班同學,當然也隻是懷疑。”林現動作輕柔的將她散在臉頰旁的碎發挽至耳後。
“錢你隨便湊一湊,我們主要是去救人。”
“我會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