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管家和何媽都感覺到十分地震驚。
管家還沒走,站在廚房對正在洗碗的何媽輕聲道:“這不像小姐啊!今天先生打電話讓我把薛家後人接回來,我心裡還想,這下完了,回去之後小姐肯定要大鬨一場了!就怕小姐發脾氣,我下午把他送回來後都沒敢進門——可小姐卻怎麼,安安靜靜的,還主動讓你騰出二樓的房間來?她平時都不喜歡我們上二樓去!”
“我也很意外。”何媽將洗乾淨的碗筷放進消毒櫃,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小聲道:“但下午我見到小姐收到了先生的郵件,表情看起來還挺高興的。可能先生叮囑她了?承諾她對薛小少爺好一點,就儘快回來。”
管家想了想,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可以理解小姐這麼快就接受了一個外人進家門。”
何媽又道:“但是若是到時候周先生與周太太答應的事情又沒做到,又沒辦法在年底趕回來,又要讓小姐一個人跨年的話,隻怕小姐忍到那時候,就會爆發了。”
管家歎了口氣,道:“是啊……”
……
薛昔從園藝師的屋子將書包與行李拎過來,站在彆墅門口收傘時,剛好聽到這些話。
他靜靜地在台階上站立片刻,等到管家與何媽的談話聲暫停之後,才薄唇微抿,抬步進了門。
如果是這一世的周叔叔對她做出什麼承諾了的話,倒是的確可以解釋她態度的改變。
……
秋雨連綿,這一夜下了一整夜的大雨,但是彆墅隔音非常好,什麼也聽不見。
周憶之雖然心情紛亂,但是想到哥哥就在兩牆之隔的房間裡,一切都有了挽回的機會,她心中到底是踏實許多,於是抱著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夢裡顛三倒四的全是上一世的記憶。
本來睡前還惦記著第二天要早點起來,給哥哥溫一杯熱牛奶,繼續拉近兩人的關係的。但沒想到因為睡得太熟,而且根本沒有早起習慣的緣故,即便定了鬨鐘,翌日清晨的周憶之還是腦袋埋在枕頭裡,睡得天昏地暗,根本沒有被鬨鐘鬨醒。
半夢半醒之間,耳旁忽然聽見管家敲門叫自己:“小姐,叢少爺來找你,在樓下,和薛少爺起了衝突,攔都攔不住!這可怎麼辦?!您快起床!”
周憶之頓時驚醒,支棱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她問:“叢遊嗎?!”
管家焦灼地道:“對對對!”
重生回來之前的時間實在是過了太久了,周憶之記憶有些模糊,差點忘了十五歲這一年,哥哥剛來到她家的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叢遊是周憶之年級的級草,家世非常不錯,許多女孩追,就是為人有點玩世不恭。一個月前,他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神經,開始公然追起周憶之來。追得特彆殷勤,周憶之上實驗課他給點酒精燈,周憶之參加運動會他掏錢讓同一跑賽選手當托,整天跟在周憶之屁股後跑,搞得全校皆知——
周憶之從來都不缺人追,但也沒見過他這樣追得這麼轟動的。
十五歲的周憶之根本什麼也不懂,從小到大待在彆墅裡,連父母的麵都沒見過幾回,見他追得這麼高調,還以為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那時候十五歲的周憶之都快鬆口答應了,覺得和叢遊去吃火鍋,總比回到空蕩蕩的家裡一個人彈鋼琴好吧。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薛昔來到自己家的第二天早上,就和過來接自己上學的叢遊起了衝突。
他將叢遊打了一頓。
打得鼻青臉腫。
叢遊三天沒去上學。
上一世的周憶之不知原委,自然是十分生氣,覺得哥哥莫名其妙。
三天後,叢遊回到學校,卻也不再追周憶之了,不喊她去吃小火鍋了,也不帶著一幫朋友找周憶之起哄了,而是見到周憶之就繞道走。
儘管當時周憶之對叢遊也沒什麼意思,但她仍是火冒三丈。覺得好不容易有個對自己好點的人吧,結果被剛來家裡的少年給趕跑了,她能對這少年有什麼好臉色嗎?
這件事直接加劇了她和哥哥之間的隔閡。
……
當然,很久之後她才從叢遊的跟班那裡知道了真相。
叢遊追自己,隻不過起始於一個帖子中的打賭,說能將校花追到並不算厲害,誰能將高二十五班的高高在上的白天鵝追到手,才是真的厲害。
當時自己在火箭班,從不關注校園論壇,班上的同學要麼埋頭苦讀同樣也不關注,要麼便是不懷好意抱臂旁觀等著自己重重跌落的。於是,她殊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全校盯著的打賭的對象。
她當時若是想不開,真的和叢遊在學校裡一道走,恐怕會立刻成為全校的笑柄。
……
想到這裡,周憶之急匆匆地抓起床頭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也沒看清楚自己穿的什麼,跳下床去打開門,心急如焚地就往樓下衝去。
*
十分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