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回去如何被威逼利誘遠離衛家瑾幼不說, 反正第二天再出現,他一點異樣都沒有。
他是騎著自行車過來的,衛瑾幼一下樓就看到他斜靠在自行車上。
容承長得好看, 氣質清冷, 在初生的陽光下,精致的五官被無限放大。有一瞬間,衛瑾幼分不清是真人, 還是從仙界下來的男神。
衛瑾幼奔跑過去的腳步, 漸漸變慢,直到快靠近時,她完全停下了腳步, 呆呆的看著他。
少女的目光很好認,沒有貪婪, 各種令人生厭的情緒, 隻有單純的欣賞著迷。
容承一開始還能裝一裝, 但麵對心上人, 他幾乎沒有自製能力。很快就投降了。
他轉頭:“你來啦!”
容承很少笑,但每次笑都格外的清爽好看。
臉頰微微生紅,衛瑾幼努力挪開視線, “嗯,要, 要走了嗎?”
“走吧,要是關二舅要忙的話,我們還要等一等。”他把固定架挪開,示意衛瑾幼上車。
衛瑾幼小心翼翼的坐上去,等坐穩的才道:“不用等,昨晚我媽打電話問過二舅舅了。二舅舅說他今天沒什麼事, 倉庫裡有很多瑕疵品可以給我們挑,價格可以給我們打八折。”
說是瑕疵品,但都不影響使用的。而八折,一看就是主任以上級彆才能有的價錢。
“那挺好的,回去後告訴羅烈大叔,給你記一功。”
衛瑾幼在身後癡癡的笑。
容承感受到她的愉悅,並沒有告訴她,他也找人了,最後可以拿到七五折。
不過不急。
自行車的速度不慢,兩人很快就到達機械廠。
關二舅早就在工廠門口等待,他很久沒見到小外甥女了。又得知小外甥女突然下鄉,他知道後差點沒把衛家給拆了。
關二舅著急的在門口來回走動,好不容易見到小外甥女,激動得一把把人抱住。差點痛哭流涕:“舅舅的小幼幼啊,舅舅想死你了。”
被嚇懵的衛瑾幼:“.......”
這個舅舅有點肉麻了啊。
衛瑾幼還沒來得急把人推開,連車都沒停好的容承,連忙把人拉開:“二舅,你嚇到幼幼了。”
“放屁,你是誰啊?”好不容易見到的小心肝沒焐熱就被迫分開,關二舅直接怒了。他上下將容承打臉,對比自己滿身的肌肉,容承就是一個白斬雞小白臉。
他冷哼了聲,“你就是容家阿承?太瘦了,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幼幼,我不允許你看上這樣的小白臉。”
小白臉容承:“.......”
已經是第二個了,到底有完沒完啊。
眼見容承要發飆,忍笑的衛瑾幼趕緊轉移話題,“二舅舅,說什麼呢,我沒看上容承啊。快快,二舅舅,我等一下還有事情好辦,咱們快點進去看零件吧。可說好啦,要打折的啊.......”
被故意遺忘在一旁的容承,“........”
還不如不說。
心情爆表的他,瞬間掉落穀底。
他在這一刻清晰的意識到,衛家瑾幼是真的不再喜歡他了。
好難過。
挑揀零件的過程中,容承全程沒有出聲。一是關二舅故意冷著他,二嘛,容承需要平複落差。
好在少年的心足夠強悍,很快就恢複過來,就連關二舅時不時的冷嘲熱諷也打擊不了他。甚至在結賬的時候,還反擊了一下關二舅。
關二舅給出的價格是八折,而容承的竟是七五折。
關二舅:“.......”
這容家的小子,真欠揍。
算了,晚點打個電話給姐夫,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外甥女婿的人選。
.......
挑選完零件,兩人把零件打包好,就拉到郵局寄回龍湖縣。
忙完這一切,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兩人吃完午餐,就開始商討如何從楊丁蘭口中挖出當初背後使壞的人。
衛瑾幼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想找容承幫忙,就把當初下鄉被算計的事,完完全全的告訴了他。
容承並不知道這件事,他下鄉得突然,對當時不相關的人和事,他根本就沒有多加關注。他一時間又悔又恨,尤其是聽到衛瑾幼說著感謝幫忙的話,喉嚨乾澀得難受。
“你不用說謝謝。”他借著喝水掩飾嘴邊的苦澀,“你會有這樣的遭遇,起碼有一半是我的原因。”
容承不是兩眼不聞窗外事的神仙,他知道他身邊有許多愛慕者,平常也足夠冷淡的去拒絕,可總有一些漏網之魚。雖然這事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以前衛瑾幼的囂張引起的。但容承想,要是自己再拒絕得徹底的話,可能衛瑾幼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了。
衛瑾幼沒想到容承竟然還能把這件事攔上身,怔楞了一會兒,哭笑不得,“你說什麼?又不是你的錯。當然,也不是我的錯。”
容承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嘛,以前的.......‘我’,雖然任性囂張,但某種程度對楊丁蘭是真的好。楊丁蘭家庭不好,家裡重男輕女。‘我’跟她走在一起,其實就像雇傭關係。‘我’給她吃給她穿,甚至給她錢,而與之交換的是楊丁蘭的跟隨。要是楊丁蘭不喜歡這種跟隨,其實可以跟‘我’說,而‘我’不會糾纏的。”
這是實話。
以前那個占了她身體的女人雖然惡心,但做不到逼迫小跟班。甚至有一次,女人想換小跟班,還是楊丁蘭自己找回來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是半斤八兩,說不得誰的錯。
但後來楊丁蘭反噬,甚至陷害,就落了下乘了。
衛瑾幼尋找以前的記憶,又詳細的把以前女人跟楊丁蘭的二三事都告訴容承,詳細到連她們怎麼趕走容承的愛慕者都說了。
容承:“........”
容承仔細的查看衛瑾幼的神態,見她神色冷淡,雖然是回憶,但卻像回憶彆人的人生一樣。
古怪的感覺又來了。
那種好像眼前的衛瑾幼,不是以前的衛瑾幼的感覺,又出現了。
心臟咚咚的跳,“你.......”
“你說我們怎麼去問楊丁蘭?”衛瑾□□代完一切,有些糾結,“逼迫?我感覺有點難。昨天我看楊丁蘭的精神狀況不太好。要是適得其反的話,可能還會牽連到自己。”
“你覺得利誘怎麼樣?或者說哄騙?”
“昨晚我又把事情回想了一遍,我覺得他們在我下鄉前一天把事情鬨出來,是想給我一個措手不及,讓我完全沒有反擊的可能。但因為我太聰明了,也潑出臉麵的鬨到了知青辦那裡。剛好譚伯伯也在,以至於想敗壞我名聲的計謀沒使成。既然計謀沒成,那我想,是不是當初給楊丁蘭的報酬也沒成?”
“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楊丁蘭完全不敢認。她......變化挺大的,整個人落魄憔悴。還有,她竟然訂婚了,她那個的所謂未婚夫,是個又老又醜的瘸子。即使那個人有些錢權,但一定不可能是報酬。”
“而且,楊丁蘭似乎很怕他。”
最後那句才是關鍵。
既然是報酬,那楊丁蘭又怎麼會怕呢?
容承也是這麼覺得,他的心跳聲越跳越烈。他覺得衛瑾幼變聰明了,不,或者說,原本真實的她就是這麼聰明?
容承又喝了一口氣,這次掩飾的是歡喜和得意。
眼前這個衛瑾幼,最先被他發現的。
“你分析得沒錯,不過我們不能貿貿然的過去。先找個人打聽一下,還有楊寬也要打聽。”
楊寬?
對了,還有楊寬。
當初明麵上讓楊丁蘭陷害衛瑾幼的,就是楊寬。一個製衣廠車間主任的兒子。
她昨晚偷偷問了蔣孝男,楊寬之所以這樣對她,明麵上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導致的,實則是因為楊寬的父親要跟自家母親競爭副廠長所引起。
他們應該是想弄臭自己的名聲,要是再加上一個不擁護國家政策的名頭,那她的母親擁有這樣的女兒,肯定會被落選。
衛瑾幼離開的第一個星期,製衣廠的選舉副廠長的活動已經競選完畢。因為自己的反擊,楊寬的父親自食其果。現在衛瑾幼的母親關麗玉同誌,已經是製衣廠的副廠長。
想起了這些,衛瑾幼興奮的拍了拍容承的肩膀,“果然找你是沒錯的。”
“要不是你,我都忘記有這個人了。”
“謝謝你容承,回去,不,現在請你去喝飲料。”
容承看到衛瑾幼笑,也歡喜。他情緒雖然沒有衛瑾幼的外露,但清冷的氣質變得柔軟,更顯他溫文如玉。
路上行人見兩人舉止親密,都友好的露出笑意。
又是一對革命同誌了啊。
.......
找人調查楊丁蘭和楊寬的任務被容承接手。
本來衛瑾幼還想出動譚定和莊寧的,畢竟論在省城一中附近的勢力,譚定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
但容承說他有更隱秘的門路,衛瑾幼跟容承熟悉後,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就任由他了。
找人期間,衛瑾幼單獨行動。
她去了商場,買了幾件方便勞作的衣服。這次下鄉在荔枝園忙活,她才知道自己帶過去的衣服都不頂用。平常出去學習遊玩還好,但工作就容易臟且容易弄壞。這個時代的人節儉,衛瑾幼不想太過於標新立異。
買了衣服,衛瑾幼又去買鞋子。想到衛修國的鞋子似乎壞了,也給他買了一雙。想了想,不能落下爸爸和媽媽,又買了兩雙。最後結賬的時候,詭異的想到了容承。想到他的幫助,衛瑾幼又悄悄給他帶了一雙。
彆問她為什麼會知道容承的尺碼的,問了,也是原本那個占了她身子的女人的鍋。
容承的隱秘渠道的調查速度很快,不過兩個鐘頭,調查的結果就出來了。
原來楊丁蘭之所以會反水,是在楊寬那裡得知衛瑾幼將要下鄉。而楊寬則以楊丁蘭以後沒了冤大頭送吃送喝為由,威逼利誘。最後以一個製衣廠工人的職位,讓楊丁蘭為楊寬做事。
之後就是楊寬找楊丁蘭做事的原因——報複衛瑾幼,還有,為了父親能當時副廠長。
衛瑾幼看完這些資料,微微蹙了蹙眉頭。
“你是不是也覺得哪裡不對?”容承一看衛瑾幼蹙眉,就問。
“你也覺得?”衛瑾幼抬頭。
衛瑾幼之所以覺得哪裡不對,是因為太順了。從一開始到結尾,都太順了。
還有,衛瑾幼並沒有忘記當初楊丁蘭對自己的咒罵。
楊丁蘭當時的意思藏得深,可不止現在手上給出的這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