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燒開水,每個人都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以後做飯前一定要先把手洗乾淨!”
想到昨天自己吃的食物就是這些人做出來的,樊伉覺得胃裡一陣翻湧發酸,有種想嘔吐的欲望。
窮就罷了,還不講衛生,這就不能忍了!
知道被郎君嫌棄,劉婆訕訕地下去燒水。
呂媭看到這裡,道:“去,告訴家裡人,都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再來郎君跟前伺候。”
阿偌應了聲喏,下去了。
呂媭走上前來,在一邊的木盆裡淨了手,捋起袖子,道:“伉兒要揉這個麵團來?阿母來幫你。”
自打劉邦起事,樊噲常年跟隨劉邦南征北戰,家中事務都是呂媭一手操持,田裡地裡家裡活計一把抓,她可不是那種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女,揉個麵團不在話下。
沒有酵母,樊伉就在麵團裡加了點酒。
這個年代還沒有白酒,人們喝的都是米酒或者黃酒,味道不怎麼好,用來發麵做菜倒是不錯。
可惜沒有糖或者蜂蜜,要不然加點進去,蒸出來的饅頭又鬆軟又香甜,味道好極了。
添加了黃酒的麵團被放進大盆裡,蓋上濕布,放到添加了溫水的鍋裡,等待再次發酵。
呂媭以前也做過蒸餅,但還是第一次拿麵粉這樣做蒸餅,十分好奇,本來還興致勃勃的,後來一聽麵團發酵要好幾個時辰便自去忙彆的。
樊伉追上她,臉上帶著討喜的笑容:“阿母給我點錢。”
呂媭道:“你要買甚?跟阿母說一聲,阿母叫人給你買回來。”
“我要見著了才能知道。”樊伉說道,“阿母若是不放心,讓阿琅和大黑跟著我就行了。”
阿琅是被呂媭指派照顧他的下奴,比他也大不了幾歲,還是個半大小子。
呂媭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大方的,想了想便同意了,說:“阿琅不頂用,讓武阜也跟著你去。”
說著給樊伉拿了一千錢,不僅如此,還叫人開了庫房門,取了兩塊絹布,一袋糧食,讓武阜背著陪樊伉上街。
“早去早回,郎君看上什麼東西,若是錢不夠,報上主君的名字,叫人來家中取。”
“謝阿母。”樊伉高興地道。
出門的時候,樊伉喚了一聲:“大黑!”
大黑便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竄了出來,搖頭擺尾地跟在樊伉身後出門。
回到樊家以後,樊伉讓人把大黑拾掇了一下,原本臟兮兮的流浪狗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樊伉之前一直以為它瘦,收拾乾淨了卻發現大黑瘦歸瘦,全身上下全是腱子肉,流線型的身軀,頭長脖子長腿也長,還挺漂亮的。
有點像細犬,奔跑起來的速度非常快。
叫上大黑,帶著跟班阿琅,身後跟著打手武阜,樊伉領著兩人一狗,帶著大堆的東西,浩浩蕩蕩地去逛街。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明白,為什麼他逛街買東西,呂媭讓他帶錢還不夠,還非要不嫌麻煩地背上那麼多糧食和布匹。
等到了集市上,他才發現街道上很多人都跟他們一樣,背著糧食貨物買東西,還有牽著羊背著肉逛街的。
到了集市上,看中了什麼東西,雙方談妥了價錢,直接物物交換。
他親眼見到一個穿著非常富貴的人扛著一隻叮滿蒼蠅的肥羊腿高高興興地換了一大碗黑乎乎的粘稠液體。
阿琅慫恿他說:“那是長沙國運過來的柘漿,郎君若是喜歡,不妨買上一碗嘗嘗,甜絲絲的,味道很好。”
樊伉不知道這個柘漿是什麼東西,十分好奇,點了點頭。
武阜上前,量了半袋子糧食給商人,才換了兩小勺的柘漿小心翼翼地端給樊伉。
樊伉才發現這個柘漿應該就是某種液體糖,聞著有種濃濃的腥甜味,外觀上看起來像小時候他奶奶家養的雞拉肚子時拉出來的雞屎,非常地不雅觀。
看著這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粘稠液體,即使是樊伉再喜歡吃甜食也實在沒有勇氣下口。
誰知道裡頭到底滋生了多少細菌。
他心裡鄙視,邊上不少人尤其是小孩子全都拿羨慕的眼神看著他,阿琅也不例外,盯著樊伉手中的柘漿咽了咽口水。
樊伉把柘漿遞給阿琅:“我不愛吃這個,給你吃吧。”
阿琅高高興興地接了過來,把小半碗柘漿喝了,末了連碗都舔得乾乾淨淨。
長沙國運過來的金貴的柘漿都這個模樣,樊伉頓時對坊市上的東西沒了興趣,帶著武阜直奔鐵匠鋪。
鐵匠鋪是孔氏的產業,坐落在西市最繁華的地段,占地也不小,隔得老遠就聽見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於耳。
樊伉進了鐵匠鋪,就聽到一個非常熟悉的冷淡的聲音。
“孔氏鐵器天下聞名,果然不假,這是酬金!”
樊伉頓時眼睛一亮。
“無名兄,原來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