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雖然也看過手工造紙的視頻,而且係統也給了他一份詳細的造紙工藝流程,但理論和實踐之間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他也沒有做過,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
無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並沒有開口,但臉上紅果果地寫著“郎君要造竹簡,你隻要聽話乾活就好,怎麼那麼多嘴”。
劉盈看懂了他臉上的表情,低下頭訕訕地不說話了。
劉盈看得興致勃勃,直到下午回宮的時候,還一再叮囑樊伉,一定要等著他來了才開鍋。
樊伉滿頭黑線,總覺得這位未來的表兄皇帝未免實在太過活潑好奇了點兒。
說好的悲情皇帝呢?不是應該苦大仇深,悶悶不樂,鬱鬱不安的麼?
成天這麼跳脫歡樂是要鬨樣?人設都要崩了哦!
送走了好奇寶寶劉盈,樊伉安排人手晚上燒火的人手,累得倒頭就睡。
入睡之前,他習慣性地點開光幕麵板,看到推廣造紙術的任務進度條居然已經到了百分之五十,這才放心入睡。
因為掛記著造紙的事,第二天天還未完全大亮,樊伉就醒了。
草草洗漱一番,樊伉興衝衝地去了紙房,阿琅閎翁和無名都守在那兒。
三人六隻眼睛全都死死地盯著那口大煌鍋,直到看見他到來,阿琅才仿佛鬆了口氣一般,道:“郎君,來得正好,您看這鍋裡的芒杆還要煮麼?”
樊伉踩在小凳子上,揭開鍋裡蓋著的麻布,瞅了一眼。
煤灰燃燒產生的熱量很高,原本樊伉以為要煮個三五天才能熬成紙漿的,結果一天半的時間,鍋裡的芒杆稻草就分解成了一團團的紙絮。
將這些絮團撈了起來,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麻布袋裡,拿清水池裡來回漂洗了幾遍,瀝去水後放在石臼裡搗成泥膏狀,使紙漿中的纖維分絲帚化,這樣做出來的紙才具有一定的強度和韌性。
這是個累人的活計,樊伉心裡其實很想自己親自動手,奈何小身板不給力,難以勝任。
“我來。”劉盈卷著袖子,躍躍欲試。
樊伉瞅了瞅他比自己粗壯不了多少的小胳膊,果斷扭頭,對阿琅道:“去喚武叔來。”
武阜身材高大,又有一把好力氣,府中的甲士裡頭,樊伉也就和他最親近。
“用不著那麼麻煩。”無名一臉冷漠地上前,彎下腰輕輕鬆鬆地將那根直徑至少有三十公分的大木頭抱了起來,用力地搗著那些紙漿絮團。
隨著他的動作,袖口不自覺地往下縮,露出修長有力的胳膊。
樊伉看了看無名胳膊上的腱子肉,再捏捏自己軟趴趴的手臂,不禁有些氣餒。
明明無名也隻比他大幾歲,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
看著無名胳膊上漂亮的腱子肉,本來信心滿滿的劉盈下意識地將袖口往下拉,遮住了自己不算強壯的胳膊。
樊伉眼角餘光偷看到他的動作,心裡頓時平衡了不少。
劉盈和他也一樣,他還小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都沒有脫離嬰兒肥,再過幾年多鍛煉鍛煉,一定也能練出和無名一樣漂亮的腱子肉。
當然,樊伉也隻是懊惱了一小會,很快就被石臼裡那些被輾成一團團的絮狀物吸引了。
這些絮團已經隱隱有了紙絮的影子,看上去有兩分像衛生紙被打濕後的紙漿團。
樊伉一看有戲,不由精神一振。
“若是成了,我請你們吃飯。”樊伉一高興,前世的習慣讓他不由脫口而出。
聽他說要請客吃飯,閎翁尚不覺得有什麼,無名和劉盈已經下意識地吸了吸口水。
劉盈立刻歡呼一聲,無名雖然沒有像劉盈那樣溢於言表,但手裡搗紙漿的動作卻更加用力了。
果然美食的魅力真大啊!連無名兄那樣冷淡的人也為之破例。
樊伉心裡感歎著,覺得紙漿搗得差不多了,讓無名停下來歇息,讓閎翁取來竹簾,準備撈紙。
問清楚了怎麼撈紙後,劉盈迫不及待地將紙絮捏成小團扔進抄紙槽裡。
無名用一根大木杵不停地攪拌,直到紙絮全都化開,紙漿纖維全遊棄地懸浮在水中,這才和閎翁兩人抬著竹簾放入水中,左右搖擺兩下,再抬起竹簾,看到竹簾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濕紙頁。
樊伉點了點頭,雖然這紙的顏色略黃,而且顆粒有點不均勻,但確實是紙。
樊伉將竹簾掛了起來,拿了一塊濕布輕輕擠壓,將濕紙頁裡的水分擠壓出來,然後將紙從竹簾裡分了出來,貼在隔壁屋子的炕上。
他沒有建烘壁,這幾天一直燒著爐灶,炕上的溫度不高不低,用來烘紙挺不錯的。
劉盈睜大了眼。
一堆稻草又泡又蒸之後,居然會變成像絲綿一樣的絮狀物,實在是很神奇。
“接下來怎麼做呢?”劉盈興致勃勃地問道,對樊伉口中說的那個像絲帛一樣薄的竹簡更加期待了。
“接下來我們先去吃飯,等著乾了之後就成了。”樊伉拍了拍手,心中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從今天起,他也是個手工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