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良共事多年,他自然知道張良在為人處世上的謹慎。
在劉邦易儲的心思一日比一日明顯的時候,張良居然一反常態說出這種明顯會惹劉邦不快的話,實在不像他會做的事。
見張良這麼說,劉邦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卻不再繼續批評劉盈。
不遠處宮殿簷下,呂雉看到劉邦出手抽劉盈時,英氣的臉上現出薄怒的神情,扶著廊柱的手指甲深陷木中,居然被生生折斷了。
“皇後?!!”宮女驚呼。
呂雉擺了擺手,將受傷的手籠於袖中,定定地看了劉邦一眼,轉身麵無表情地離開。
從宮裡出來,蕭何麵帶憂色,看著身側的張良道:“留侯今日何出此言?”
張良不答反問:“你觀太子此人如何?”
蕭何沉思良久,給了一個十分中肯的回答:“太子心地純善,雖不若陛下殺伐果斷,倒不失為一名仁厚的國君。”
張良捋著胡須,看著遠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昔日叔孫通曾有一言,太子天下本,本一搖而天下動。如今漢室天下方定,前秦舊部和各路諸侯王各懷心思,唯有順其現狀,無為而治,才能安定天下,穩保江山。”
蕭何先是皺眉,繼而眉頭一鬆,對張良一抱拳:“留侯高見。”
張良莞爾一笑,搖頭道:“今日一言,隻在你我之間。”
“自然。”蕭何整了整衣裳,對張良笑道,“今日貪睡起得晚了,未用早食,不若和留侯尋個去處同用食如何?”
張良會意,道:“前方就是安春坊,素聞臨武侯府上夥食甚好,想必定不會吝嗇你我一頓酒食。”
“還是留侯最知我心意。”蕭何哈哈一笑,點頭應允。
兩人相視一笑,登上牛車,前往安春坊而去。
樊伉正在府裡忙著做em菌液。
em菌液其實指的就是有益微生物群,用於催化堆肥最好,利用em菌液發酵後的肥料,不僅能防治農作物各類病害,還能提高土壤肥質,改良土壤性質,進而促進作物生長。
這個東西最初是被霓虹國的一個生物學家發明出來的。
不得不說小霓虹人在細菌上麵還真是有天賦,雖然也很作孽,但是研究肥料催化劑總比某個特殊時期拿活人做細菌實驗要人道一點。
樊伉還是很愛國的,但科技卻是無國界的嘛!
小霓虹人雖然可惡,霓虹人發明的東西還是不可惡的。這種能造福全人類的東西,就應該發揚光大。
樊伉蹲在潲水缸邊,指揮無名拿著一個巨大類似於注射器的東西抽取潲水缸裡中層的潲水。
淘米水沉澱久了,會散發出一種濃濃的酸味,缸緣和表麵也會出現一層厚厚的白色物質。
這個時候就表明淘米水已經被感染各種微生物。
上層是發酵剩餘的碳水化合物,底層是發酵的副產品澱粉,中間層才是樊伉需要的各種乳酸菌和其他發酵的菌類。
這個程序程度有點大,不過當樊伉向無名表達了自己想要一個能抽取液體的工具之後,萬能的無名兄無師自通地造出了一個木質的活塞抽取器,雖然不若現代的注射器精美,但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提取出來的清液兌入十倍的鮮牛奶,然後放進密封的罐子裡發酵。
樊伉示範了一遍抽取菌類的過程,就由好奇的阿琅和無名接手。
相比起最開始滿臉生人勿近的冷漠刺客臉,現在的無名更像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中二少年,不管樊伉要做什麼,他總是特彆積極地跳出來,有時候阿琅跟他搶,他還特彆不高興。
蕭何和張良在樊噲的陪同下前來尋樊伉的時候,正好看見樊伉撅著屁股蹲在地上抽潲水。
蕭何&張良&樊噲:“……”
樊噲滿頭黑線,哈哈哈乾笑:“犬子向來比較頑皮,讓丞相和留侯見笑了。”
蕭何和張良二人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比樊噲的自然多了。
“小郎君聰慧過人,此舉定是有甚深意。”蕭何道。
“正是。”張良點頭以示讚同。
樊噲見二人進門就直奔樊伉,知道他們來肯定是找樊伉的,遂清咳一聲,喚道:“伉兒過來見過蕭丞相和留侯。”
樊伉最討厭工作的時候被打擾,聞言起身臭著一張小臉過來給蕭何和張良見禮。
蕭何微笑頷首,聞著滿院子的酸味,好奇地道:“小郎君這是打算用這些潲水做什麼?”
“啊,隨便玩。”樊伉沒辦法跟他們解釋細菌微生物這種概念,隻好打哈哈含糊過去。
“玩玩好。”蕭何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從懷中掏出那張食譜,話鋒一轉,“這種草布是小郎君造出來的嗎?”
“你說黃草紙啊,是啊。”樊伉點了點頭。
黃草紙?
蕭何和張良互望一眼,原來不是草布麼?
“聽太子殿下說,小郎君造的這種黃草紙有很大一張。”
樊伉同樣點了點頭:“是挺大一張。”
蕭何頓時激動了:“小郎君,剩下的草紙呢?可否讓老夫一觀?”
樊伉搖了搖頭:“現在估計是不能。”
蕭何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拒絕得這樣乾脆,依然不死心地問道:“為何?”
樊伉很誠實地回答道:“因為其他的我全裁了當廁籌擦屁股了。”
蕭何&張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