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樊伉又道:“夷光有了錢,去糧店裡買糧。”
夷光於是很機靈地把手裡的錢和無名手中的糧交換。
樊伉點頭,道:“我用硝石製成了冰,用煤烘紙,冶煉農具,無名兄賣了糧,手裡有錢,於是去找農夫們收購糧食。”
無名覺得這遊戲略有趣,把手裡的錢和麴吉手裡的糧交換。
“麴吉有了錢,然後在我這裡交換糧肉紙張農具和刨冰。”
麴吉左右望望,把手裡的錢還給樊伉,又把樊伉手裡代表百貨的黃草紙拿了回來。
十個大錢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樊伉手裡。
樊伉拿出兩個大錢遞給劉盈,說:“這是我和無名兄向朝廷納的稅。表兄,現在你看明白了,同樣是十個大錢,放進倉庫和投入市場流通有什麼不同?”
劉盈的目光轉了一圈,似乎有點明白了。
“放在倉庫的十個大錢還是十個大錢,可是到市場裡買賣的十個大錢,伉兒拿去買硝石和煤,夷光於是就有了錢買糧食養活自己,糧商有了糧繼續去收購農夫們手中的糧食,農夫們賣了糧,有錢買農具買肉買雜貨。”
“沒錯!同樣是十個大錢,放在倉庫裡就是廢鐵,流通過後,就能讓很多人有活乾有飯吃能養家糊口,還能增加朝廷的稅收,這就是貨幣流通的意義。”
“可是,農為本商為末。舍農桑趨商賈,用貧求富,耕者不能半,貧民雖賜田,猶賤賣以賈,農少商多貴人貧。若民舍本事末則不令,不令則不可以守,不可以戰。長此以往,食者甚眾,是天下之大殘也。”
樊伉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道:“有商賈則活市場,工商眾則國貧。所以如何規範商人,引導商人,平衡農夫與商賈之利就是朝廷的重任。”
從來沒有人向他這樣闡述過商賈對於社稷的穩定作用,劉盈總覺得樊伉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卻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得仔細想想。
劉盈滿腹糾結地回宮了。
這孩子估計把樊伉的話當了真,整日思索著,一連好些時日不曾出宮。
樊伉忙著建作坊開鋪子,一時也顧不上他,如此過了半月有餘,夏日的炎熱褪去,天氣漸漸涼爽下來,樊伉鋪子裡的冰便不再那麼好賣了。
樊伉也不介意,本來就隻是拿來試水的,賣不了冰還是可以賣早點。
這天,樊伉終於閒了下來,抽空將鋪子裡的帳理了一理,發現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冰鋪除去成本開支,居然有將近千萬的盈利。
彆說呂媭,就連樊伉自己都吃了一驚。
這個年代的人窮歸窮,購買力居然意外地不錯。
樊伉是個遵紀守法的人,賺了錢老老實實地讓阿琅拿著錢糧去交稅。
本來貴族行商,與民爭利說出去就不太好聽,若是還仗著身份偷稅漏稅就不太好了。
樊伉向來奉行有錢大家一起賺,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行事準則,自然不會貪那兩個稅錢。
等到交完稅,秋天到來,地裡的紅薯也熟了。
這次收紅薯的動靜就比上次要大多了,由羅珠親自主持。
兩分地的紅薯,羅珠領了十幾個人,不到兩個時辰就全收了。
上秤一稱,居然有將近八百斤。
所有人都震驚了。
在糧食普通產量隻有一兩石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這麼高產的糧食,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分地,六石紅薯,天哪,這簡直就是神薯!”
“羅公,我莫不是在做夢?竟有如此高產的糧種?”杜恬看著眼前的紅薯筐,突然鼻子有點發酸。
畝產三十石的糧食,若是能早一點發現,該能多活多少人啊!
“還行,沒有差太多。”樊伉略有些遺憾。
早已經習慣現代動不動就畝產七八千斤的高產量,畝產四千斤的確隻配得上還行這個評價。
然而也足夠讓這些大漢人興奮難抑。
羅珠此時看樊伉的眼神簡直跟神仙沒什麼兩樣。
“郎君,剩下的藤蔓如何處理?”他可是聽說這種叫紅薯的東西不僅高產,而且還不需要種薯,隻要藤蔓就能種了。
簡直不能更省心。
樊伉拿著剪刀“哢嚓”幾下,將一根紅薯藤剪成幾段,擺在一起,道:“將藤蔓都剪成這樣的小段,然後挖個大坑,坑裡填上一層沙土,再將這些藤蔓埋進沙土裡就成了,等到明年開春就能接著種。”
羅珠吩咐按照樊伉說的將過冬的紅薯藤處理好,然後拖著新收的六石紅薯心情激動地走了,剩下樊伉看著一片狼藉的紅薯地發愣,好半天才發出悲憤的狼嚎。
“強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