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這一覺睡得真久,從晌午一直睡到晚上掌燈,方才醒轉過來,肚子餓得咕咕叫。
屋子裡光線很暗,微弱的火光透過半啟的窗子照了進來,一跳一跳的,空氣裡浮現出一股濃濃的香味,時不時地傳來一陣狗吠聲。
躺在炕上的樊伉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刹那間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鄉下和爺爺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翻了個身,趴在炕上半天不想起來,回味了半天。
院子裡燃著一個大大的篝火,篝火上麵架著的半邊野豬肉已經被烤得滋滋往外冒著油光,阿沅她們端著調味的醬料,大黑在邊上跑來跑去,繞著火堆直打轉。
“汪汪汪——”
乘光站在一邊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實在是太香了。
自從來到舞陽縣後,雖不曾缺衣少食,但夥食明顯比在櫟陽的時候差了許多,每日都是大碴子粥和鹹菜餅,乍一聞到這麼香的味道,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不光乘光,屋子裡的樊伉聞到香味早已忍不住竄了出來。
“什麼味道這麼香?”待看到院子裡架著烤的野豬不由眼睛一亮,“好大的野豬啊!哪裡來的?”
“下午帶大黑去山上逛了一圈,剛好碰見這隻野豬出來找食,就殺了拖回來,省得秋天還要下來拱莊稼。”
樊伉“哦”了一聲,心想這野豬也真是太不長眼了,往哪兒逛不好,非要逛到無名兄麵前,結果成了他們的盤中餐。
“我留了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叫人拿去送給樂將軍和王將軍。”無名頭也不回地道, “郎君去洗把臉清醒清醒,就能吃了。”
樊伉幾乎是用飛一樣的速度跑去洗臉刷牙,再用飛一樣的速度跑到無名身邊坐下,一臉喜滋滋地問:“可以吃了嗎?“
無名翻了翻烤架,說:“上次郎君用的那個孜然還有嗎?拿點過來。”
樊伉說:“沒了,早吃完了。”
無名便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將匕首從內側插進肋骨,手腕一翻,挑了一塊最嫩的裡脊肉出來,剔掉上麵的筋膜,遞給樊伉。
“郎君吃吧。”
樊伉接了過來,便迫不及待地咬了好大一口。
無名兄烤肉的手藝好極了,也不知道是怎麼烤的,烤出來的野豬肉又香又嫩,卻又不膩,吃進嘴裡,焦脆可口,滿口餘香,回味無窮。
“好香啊。”不知道誰先吸了口水,繼而周圍此起彼伏響起一片咽口水聲。
樊伉吃了兩片肉,墊了墊肚子,道:“咱們留一條腿兩根肋排,剩下的讓阿沅他們分了。”
“也好,起風了,郎君畏寒。”無名切了一條烤得最好的後腿,又卸了兩根肋排,示意樊伉跟他進屋子。
阿沅連忙上前道謝,等兩人進了屋才叫人過來收拾,將烤好的野豬肉抬到廚下,又吩咐人給郎君送晚食。
樊伉吃了小半豬腿,一根肋排,撐得胃都漲了,實在吃不下才停手,阿沅特地送過來的饅頭一口未動。
無名見他吃飽了,切了一塊肉扔給大黑,大黑嗷嗚一聲,叼著到炕邊上吭哧吭哧吃起。
樊伉見了,說:“大黑不能吃鹽,彆給它吃太多。”
無名應了一聲,就著昏黃的油燈把剩下的烤肉和饅頭吃了,帶著大黑出去溜了一圈,解決了大黑的衛生問題,才回來洗澡睡覺。
樊伉白天睡過了,這會兒精神好得很,哼哼唧唧地睡不著。
“郎君還不睡?”無名將油燈舉到炕前,低頭看他。
“無名兄做的烤肉太好吃,吃多了撐得慌。”樊伉在炕上打了個滾,像隻脫水的魚一般,攤開四肢百無聊賴地躺著。
無名簡直無言以對,滿頭黑線:“我給郎君揉揉肚子。”
揉了一會兒,樊伉覺得舒服多了,這才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無名吹滅了油燈,翻身躺在炕上,黑暗裡默默地想,郎君貪吃的模樣,活似小時候看到的岩鬆鼠。
莫非郎君是鬆鼠妖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