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打鳴了三遍, 天空微吐魚肚白, 隱陽城這座古城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
城東的張府的大公子張彥近日新得了一位美人,心情愉快,晚食就多喝了兩杯,大清早本該是摟著姬妾美人睡得正香的時候,奈何被尿意憋醒, 提著褲子急匆匆去茅房。
等得出完恭回來, 路過側院的宅子,看到小側院的偏門開著, 一個眼生的少年人挑著桶潲水從灶房那邊出來, 他最賴以為重的門客吳征正攏著袖子站在一邊笑眯眯地目送對方遠去。
“吳先生, 你在看什麼呢?”張大公子打了個嗬欠,好奇地道,“那是誰啊?”
吳征扭頭發現是他, 躬身行了一禮, 道:“興平侯家的下奴過來拖淘米水。”
“淘米水?”張彥嗬欠打到一半頓住了,滿臉疑惑, “他要淘米水做什麼?”
吳征搖了搖頭:“吾亦百思不得其解。”
“這可奇了怪了。”張彥道, “吳先生這些天可有讓人去許莊打聽, 興平侯他們最近有什麼動靜?”
吳征道:“興平侯頭前去了一趟碭邑, 回來的時候又從碭邑帶了一隊人馬過來,約摸三百之數, 全是身經百戰的將士。”
張大公子最近沉迷於美色之中, 倒是對許莊那些人沒怎麼多關注, 也不知道那一群人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乍一聽到樊伉又帶了三百作戰經驗豐富的甲士,很是吃了一驚。
“這麼多?”張彥皺起眉頭,“後來呢?”
“最近好像在開荒挖渠,時常看到他們莊子裡有人往舞水河邊跑,聽說是要建什麼水車。”吳征本來對這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興平侯十分感興趣,自然對他的舉動非常在意,時不時地會讓人過去打聽樊伉的動靜。
最近樊伉他們又是開荒又是建水車,那麼大的動靜當然瞞不過他。
“水車?那是什麼東西?”張彥道。
“說來慚愧,老夫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也算多了,可對於興平侯的舉動,老夫實在弄不明白。”
張彥想了想,有些若有所思:“我記得興平侯來舞陽的時候,除了三百隨扈,彆無長物,前兒才從我這換了些米糧,但那不過維持三百人三個月的口糧,現在陡然又加了三百人,吳公你說興平侯要這麼多淘米水會不會是因為糧食不夠,所以拖回去吃的?”
吳征搖了搖頭:“老夫也想過,感覺不太像。呂侯愛護外甥,興平侯從碭邑返回舞陽的時候,除了三百隨扈,還帶了數車糧食,照理說興平侯現在的糧食應該還不至於吃緊才對。”
“那他是想乾什麼?”張彥擰著眉,他討厭那些京都的貴人,一個個的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的怪人,儘喜歡瞎折騰。
像他一樣做個陶朱公,坐擁豪宅美妾,享儘天下美食,豈不快活。
吳征道:“改日老夫親自去許莊一趟,問問興平侯不就知道了。”
他對許莊的近況還真挺好奇的。
當初他打聽到樊伉帶著三百隨扈和一個月的口糧,就敢千裡迢迢從長安跑到舞陽還挺佩服的,不說彆的,光是這份膽識就遠非常人能及。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