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2 / 2)

這回玻璃作坊的人立了功,自然也是要賞的。

而且獎賞的東西無非就是兩樣,一是食物,二就是布匹,這兩樣剛好他現在也不是那麼很缺,所以表現得很大方。

“走吧。”乘光手往外指了指,示意他跟著出去。

少年遲疑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跪了下去,說:“奴能不能將這回的獎賞換郎君為奴重新取個名字。”

樊伉爽快地道:“行,取名是個大事,我要仔細考慮兩天。”

許是樊伉答應得太乾脆,少年顯是有些意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樊伉一眼,然後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聲音都有些發顫:“多謝郎君,奴感激不儘。”

看到他的麵容,樊伉又愣了一下。

這位居然就是當年在櫟陽城郊無心卻差點將他和劉盈都炸上天的背煤少年。

上次他見這人傷得厲害,動了惻隱之心,冒著惹惱呂後的風險,將他討了過來之後,還不曾想過怎麼安置他,然後就一直忙於各種事務,差點將他忘了,不曾想他居然一路千裡迢迢跟著他來舞陽了。

“你的傷好些了麼?”

少年本來已經跟著乘光要退出屋子,聽到樊伉問話,輪到他發愣了。

“奴的傷早已痊愈,多謝郎君救命之恩,但凡郎君有何差遣,奴便是一死也絕不推辭。”

乘光臉都黑了,忍不住又悄悄踢了他一下,樊伉見了,自然不會同他們計較,反而笑道:“我要你死做什麼?千萬記住,你活著對我有用多了。日後你若是需要什麼,就直接來找我,若是我不在,就去找乘光。”

乘光這才領著人出去。

出了門,乘光作勢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道:“就你這樣,連無名公子一劍都接不住,頂什麼用?郎君素來心善仁慈,以後切莫在他麵前說那些死的活的,隻管用心替郎君辦事就成了,彆的少說。”

沒看方才無名公子那眼刀子甩過來,割得人生疼生疼的。

少年悶聲道:“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心的。”

乘光道:“難道隻有你對郎君忠心,肯把性命舍與他?你問問這滿莊子上下,是不是一大半的人都跟你一樣,願意豁出性命去救郎君。”

說到傷心處,乘光眼睛也忍不住感慨萬千:“彆覺得自己命苦。這個世上苦命人何止千千萬萬,誰沒有三兩件傷心事?生在這個時候,能活著就是萬幸。你看阿沅姊姊,她還是先秦貴族呢?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家破人亡,好好的世家貴女,最後淪落為奴。我打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阿翁阿母,從小賣身為奴,打罵挨餓受凍不過是家常便飯,換過三個主家,最後命好被主母買了回來,派來伺侯郎君,這才過上了幾天像人的日子,不然我都忘了自己是個人,不是個牲口。”

說到這裡,乘光自嘲地笑笑:“說不定在那些主家眼裡,我們連牲口都不如。”

“唉,不說這些傷心事了,總之呢我們隻要記住一件事,以後跟著郎君有肉吃。”乘光最後用樊伉時常說的一句話做了總結。

沉默寡言的少年跟在乘光身後,許久之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屋子裡樊伉扭頭看著已經睜開眼睛的無名道:“醒了?吵到你了?”

“睡醒了。”無名伸了個懶腰,瞅著桌上的平板玻璃,說:“那就是郎君說的要給仙宮做窗戶的玻璃?”

“是啊。”樊伉舉起來正要給他送過去,被無名伸臂接了過去,指腹在玻璃邊緣滑了一下,說:“挺鋒利的。”

樊伉道:“這種吹出來的還好,要是拿金剛石切出來的邊緣,那才叫鋒利。”

這種的邊緣都鈍了。

無名沒問什麼金剛石,將玻璃舉到窗邊,對著陽光仔細看了許久,點頭讚許道:“果真是仙術。”

樊伉:“……”

仙術什麼的太誇張了吧。

這個其實說穿了也是物質在特定條件下所發生的物理化學反應罷了。

不過,放到人們對於居住的地球的認識普遍還停留在地方說的程度上,這確實屬於很高深的學問。

要不樊伉怎麼在心底裡有點鄙視貴族呢?

那些個世家望族總以貴族自居,認為自己是文化人,高人一等,看不起普通人。

其實在樊伉心裡,那些貴族算個屁的文化人,真正的文化人應該是這些勤勞聰明的匠人才對。

貴族們是有學問,但他們的學問是為了統治者服務的,目的隻是為了更好地去統治奴役另一群人。

隻有這些匠人的智慧才是真正用於民生民計,推動社會發展。

這些人才讓樊伉打從心底裡尊重。

當然,這個時候樊伉很不要臉地把自己從貴族的圈子裡摘了出來,放進了匠人這一類彆裡。

“走走走,去看我給你建的仙宮去。”無名把平板玻璃放下,興致勃勃地提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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