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生怕完不成任務被係統小皮鞭伺侯而提心吊膽的樊伉這回總算能稍稍安心一點了。
九十九步都走到了,最後一步應該不會太遠了。
他猜測這最後百分之一的進度估計是要等到明年農戶們種的小麥收獲後才能完成。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有希望的。
樊伉第一次發現做人大方一點果然還是有好處的。如果他自私一點,拒絕了胥琿的請求敝帚自珍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吃虧是福有的時候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為樊伉抱屈,覺得樊伉實在太虧的人也有不少。
“郎君怎可就這樣把種地的法子交上去?”乘光半是不甘願半是不解。
今年照著郎君的法子種麥子,一畝地至少能多收一石糧。若是換了彆人藏著捂著都來不及,哪裡像郎君這樣,白白地就交上去,半點好處也沒得到。想當初他們初來乍到,連飯都沒得吃的時候,找張家借糧還是郎君拿了煤爐子和火炕的法子換的。
樊伉自然不能將自己這麼做的理由告訴乘光,隻得寬慰他道:“無妨,反正天下的地那麼多,我們又不可能種得完,若是大家都能多收點糧富裕些,才有錢買我們作坊造的那些紙啊煤啊鹽啊玻璃啊。”都窮哈哈的,有好東西也賣不出價來。
以乘光的覺悟還不太能理解樊伉這種大家富自己才會更富的理論,又無法反駁樊伉,於是繃著臉不說話。
“彆管這個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麼?”
乘光這才開口:“都照郎君所說,運到玻璃作坊那邊了。”
“辛苦你了。”樊伉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他讓乘光準備的東西是錫石。
他這幾日絞儘腦汁想要解決手工吹製平板玻璃效率太低的問題,倒還真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有點類似於浮法玻璃的做法。
用普通如鐵製模具製做玻璃,需要人工處理玻璃液,以至於玻璃表麵凹凸不平,厚薄不均。不過若是模具底下是液態的,就不會產生這樣的問題。
樊伉想著如果建幾個錫槽,將玻璃液直接導入錫槽之內,錫的融點低,接觸到高溫的玻璃液融化,錫的密度遠大於玻璃液的密度,玻璃液直接浮於錫液之上,等到玻璃液冷卻凝固,就是一塊完整的平板玻璃。
不過沒有玻璃刀,無法切割玻璃,所以想做多大的玻璃,便要做一個這樣尺寸的錫槽,雖然比不上現代化的浮法玻璃生產線那麼效率,但比手工吹製要快多了。
作坊裡的匠工們日夜趕工,在作坊裡加工了十幾個大小不一各種規格的錫槽,經過反複的實驗,終於做出了第一塊浮法玻璃。
雖然這塊玻璃比之現代的玻璃要簡陋粗糙許多,但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能造出這樣的玻璃已經是極限了,和先前手工吹製出來的玻璃相比,無論是強度還是平整度透光度都遠非先前手工吹製出來的玻璃可比,如果不挑剔,拿來裝飾屋子足夠了。
“嗯,不錯不錯,可以拿來用了。”樊伉見了也讚不絕口。
“哇,這個真是好看啊。”乘光眼睛都要被晃花了,忍不住問道,“郎君當真要拿這個玻璃做窗戶嗎?”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當然,不用這樣的玻璃做窗子,又怎麼稱得上仙宮呢?”樊伉不以為意地道,“去玻璃作坊那邊說一聲,這幾日趕趕工,把仙宮要用的玻璃趕出來,然後放假三天,讓他們好生休息。”
“喏。”乘光應了聲,自去作坊傳話。
等乘光一走,無名擰起眉,一臉的不讚同。
“幾個匠奴而已,郎君何必如此上心。”
樊伉道:“並非我好心,隻是我自己想打樣物件,不太想讓人知道,所以讓他們休假。”
無名聽了,這才舒展眉頭,說:“郎君有正事便也罷了,以後切莫如此。人心貪婪,長此以往,隻怕那些匠奴們習以為常,將郎君的好心視為理所當然,忘了身為匠奴的本份,日後郎君稍有嚴苛,反生怨憤,做出背主忘德之事,給郎君帶來禍患。”
樊伉點頭:“無名兄放心,升米恩鬥米仇嘛,我懂的。”
“既然郎君知道這個道理,那為兄便不再多言了。”無名將手中拭擦完畢的匕首納於懷中,問,“郎君今日想吃什麼?”
樊伉知道他這是要帶大黑出去打獵了,便道:“隨便吧,便是沒有也不要緊。如今天暗得早,彆跑太遠,早些回來。”
豬圈裡養著幾百頭豬,羊圈裡也有幾百隻羊,還有數千隻雞鴨鵝的,他們今年還真不怎麼缺吃的。
“知道了。”無名應了聲,吹了個響哨,招呼大黑一起出去了,留下樊伉一人在屋子裡絞儘腦汁思考,該怎麼寫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