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出來,樊伉開始還有些擔心,然而一連過了好幾天,朝中依然風平浪靜,整個長安城也無人提及趙王謀反一事,想是呂雉心中有了決斷。
樊伉便漸漸放下心來,而且他有了另一件掛心的事——家中那匹任勞任怨,還跟著他一路奔波在舞陽生活了兩年的驢大爺揣崽了。
這頭驢子開始在樊噲軍中拉物資,後來跟樊噲回府成了樊伉的私人坐騎,如今算起來該有六歲了。
雖然驢子的壽命能夠長達二十年,但那是在理想條件的壽命,以這個年代的生活水平,貧乏的物資再加上繁重的工作,樊伉估計一頭驢子最多也就十年的壽命。
他家的老驢子都六歲了,驢生起碼已經過了一多半,現在好不容易揣了崽,樊伉覺得應該對它更好一點。
於是在樊伉的吩咐下,揣了崽的母驢在樊家的待遇直線上升,不僅不用乾活,樊伉還特地讓一個有經驗的仆奴專門伺候它。吃的飼料也直接上升了好幾個等級,不僅能吃飽還能吃得特彆好,偶爾樊伉還會在商城裡買些新鮮的青飼料比如苜蓿之類的給它加餐。每天吃飽喝足之後,唯一的任務就是被人牽著在外麵溜達幾圈。
這樣的日子堪稱驢生巔峰,連樊伉有時候看到了都不禁有些羨慕。
“唉,也不知道它肚子裡崽子的阿翁是誰啊!怎麼就讓它一隻母驢揣著崽回來了呢?真是太不負責任了。”樊伉表情憤憤,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替自己的孩子打抱不平。
但無名多了解他啊,當場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真實目的:“郎君是可惜它沒有把□□的公驢也帶回來吧!”
樊伉被他一眼看破心思,“嘿嘿”直笑:“驢馬這類的牲畜總歸是不嫌多的嘛!”
無名兄:“嗬嗬。”
無名兄假笑完不再搭理樊伉,吹了聲口哨帶著大黑出去了。
“……”樊伉一臉莫名其妙。
無名兄怎麼又在嗬嗬了?
樊伉覺得有些想不明白,興許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都是這樣彆扭吧,又興許是無名兄的青春叛逆期來得比彆人晚一些,或者無名兄的叛逆期維持的時間格外長。
樊伉摸了摸臉,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了,從牲口棚裡出來,正巧碰上呂媭的侍女走過。
侍女看見他,隻能稱得上端正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郎君,主母喚您。”
樊伉隻得暫時把無名兄鬨彆扭的事拋在一邊,跟著侍女去見呂媭。
到的時候呂媭正對著一麵兩個巴掌大的方形銅鏡左照右照,打量著阿偌為她整理的發髻。聽見侍女傳報樊伉到了,呂媭看了一眼正在為她梳頭的阿偌,阿偌立即識趣地告退離去。
直到屋子裡人走光了,呂媭才將那麵小銅鏡小心翼翼地扣在桌上,對著樊伉橫眉冷對:“說,你又做什麼好事了?”
樊伉正偷瞄呂媭的銅鏡,心中正覺得奇怪,聞言張口便道:“家裡的驢子揣崽了,這幾天我都在家裡照看它,連大門都沒出,我能做什麼事啊?”
呂媭便蹙眉道:“那昨日趙王後怎麼突然派人來送禮?”
趙王後?
樊伉大腦裡的齒輪哢嚓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呂媭說的是誰。
“魯元表姊?”樊伉目光還在往那麵銅鏡上麵瞟,心思沒放在對話上麵,漫不經心地道,“前些日子阿母不是替她傳話,姨母方才見她一麵麼?沒準魯元表姊是為這才給阿母送謝禮的。”
呂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魯元是給我送了謝禮,可她也特地給你送了一份。”
“哦。”禮不禮的樊伉根本不在意,反正這個時候的禮物大不了就是布匹銅飾之類的,昂貴一點的就是珍珠,基本不出這幾樣。樊伉前世見得太多了,壓根就不覺得多新鮮。
“阿母,你剛才照的那個銅鏡挺有意思的,你哪兒來的?我看看。”說著樊伉就過去伸手拿銅鏡。
呂媭對這個兒子還是很大方的,樊伉要看便也由得他去,,並不阻止,隻是道:“這銅鏡也是魯元送來的,你可彆弄壞了,要不然你阿翁可沒那麼多錢讓我打銅鏡。”
樊伉十分無語。
在他阿母眼中他究竟是有多不靠譜啊,那麼大一麵銅鏡,他就看看還能把它看壞不成?
樊伉在心中暗自腹誹道。
銅鏡看著很新,應該是新打磨出來的,非常光滑,背麵還刻有星雲紋理,看起來異常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