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閣老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哪有因為害怕反而殺人的,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嘛。
陳二姑娘沒有躲,硬生生挨了陳閣老一腳,以手撐地痛哭起來:“祖父,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呀,我隻想安穩活著——”
她說著,撩起了一隻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
眾人看清楚的一刹那,不由倒抽口氣。
少女手臂纖細雪白,上麵縱橫交錯的淤青觸目驚心。
“大姐不高興了就會打我,我再痛隻能忍著,連沐浴都不敢讓婢女近身伺候。大姐說了,要是傳出去一個字就弄死我……”陳二姑娘抖若篩糠,淚水簌簌而落,“我雖然不敢讓旁人知道,卻一直以為大姐隻是嚇唬我,隻要忍到大姐出閣就能解脫了。可誰想到大姐那麼輕巧把侍女殺了,連臉色都沒變……”
陳二姑娘跪倒在陳閣老麵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衣擺:“祖父,我也是您的孫女,我隻想活著而已,大姐她真的會殺人,真的會的——”
說到最後,陳二姑娘神誌癲狂,開始語無倫次。
陳閣老顏麵儘失,對趙尚書拱了拱手:“家門不幸,我把這孽障帶回去給家中一個交代,再交由官府處置。”
說是交由官府處置,其實在場之人心知肚明,陳二姑娘回去後是不可能活著踏出陳府大門了。
名門貴女鋃鐺入獄實在是家族無法承受的恥辱。
趙尚書當然不會不給這個麵子。
都是一個圈子的人,誰能保證自家就不會出個不肖子孫呢,到時候還不得互相掩護著——呸,他亂想什麼呢,他們趙家可不會有這樣的孽障。
他純粹是為人厚道,覺得陳閣老可憐……
陳閣老再對平南王拱了拱手,神態看起來老了數歲:“今日攪了王妃壽宴實在罪過,改日下官再登門道歉。”
“陳閣老不要這麼說,還是先回府料理家事吧。”平南王說著客氣話,心中鬆了口氣。
今日的命案萬幸與王府無關,更萬幸的是兩個凶手皆是陳閣老的孫女。
倘若陳大姑娘是被其他府上的人殺害,作為宴客的主人,出了這種事王府也要擔責任。
而今是陳閣老的一個孫女殺了另一個孫女,王府死了一個侍女還被攪了壽宴,就隻有被人同情的份兒了。
陳二姑娘突然掙脫了架著她的人,衝到年輕人麵前:“給我鏡子,給我鏡子看看!”
年輕人麵色冷肅:“陳二姑娘不必照鏡子了,你的發間沒有竹葉。”
陳二姑娘徹底愣住,被拖出去數丈後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駱笙冷眼旁觀到水落石出,側頭問駱大都督:“父親,這個年輕人是誰?”
衛晗站得不遠,聽到這一句不由看了駱笙一眼。
駱大都督儘量把聲音放低:“那是林祭酒的孫子,笙兒問這個乾什麼?”
林祭酒的孫子?
駱笙望著年輕人揚了揚眉。
她外甥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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