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她走遍西城大街小巷,最後選擇把酒肆開在這裡的一個重要原因。
酒肆離平南王府的距離,恰好是坐馬車不值當的,步行正好消食的距離。
吃飽喝足,乘著夜風踱步回府,可要比坐車坐轎舒服多了。
再然後,就是這棵樹。
這一段光線稍暗,躲在枝繁葉茂的樹上不會被人察覺。而再往前走,仍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光線又明亮起來。
十分適合她找準目標,一箭解決。
駱笙抬頭,隔著茂密的枝葉看了一眼天空。
天上殘月如勾,月光稀疏,幾乎起不到照亮的作用。
初十、二十、三十,選在月末這一日動手剛剛好。
天時、地利、人和,唯有人和讓駱笙不大滿意。
今日趙尚書來了,還帶著得力屬下林騰與大外甥林疏。
外甥大了,應該不至於嚇壞,林騰則讓她有些忌憚。
平南王妃壽宴那日林騰的表現讓她印象深刻。
不過她不準備再拖了。
再合胃口的吃食頻繁吃上幾次也會降低興趣,到時候平南王來不來酒肆,時間上就不好掌控了。
權衡之下,林騰在與不在也沒那麼重要。
對此,駱笙隻有一個想法酒肆價格還是定低了。
趙尚書那次不是讓孫子吃垮了麼,誰知扒鍋肘子與梅花大腸一出,居然又敢來了。
平南王夫婦已經走了過去。
本來這個距離最方便動手,但是也正因為最方便,駱笙不能動。
乾掉平南王是其一,順利脫身是其二。
兩個她都要做到。
因為一個平南王把自己搭進去,那可不劃算。
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
臨街店鋪屋簷下掛著的大紅燈籠來回搖曳,光影一陣晃動。
平南王在前,平南王妃稍稍落後半步,二人眼看便要走到拐彎處。
在平南王夫婦身前有兩名下人挑燈照亮,身後則跟了四五個護衛。
駱笙藏在樹上,居高臨下,倒是不愁避開那些人對準目標。
手中的弓已經握得有些發熱,弓弦漸漸拉滿。
一步、兩步、三步……
駱笙在心中數著步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藏在這棵樹上,也不是第一次默數對方的步伐。
在燈火通明的酒肆裡,在酒客吃得暢快時,在紅豆幾個為了酒菜還能剩下多少的憂心忡忡中,她一次次從酒肆悄然離開躲在這棵樹上,目送平南王離去。
一次次舉弓,一次次放下,調整著每一處細節,摸索出最佳的時機。
今日,她要把害了她家上下數百口的仇人之一留下來。
駱笙唇角緊繃,眼睛眯起。
手鬆,箭出。
那支承載著她痛苦與決心的羽箭如一道流星,一往無前飛出。
正中平南王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