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請彆放棄治療 葉斐然 13402 字 8個月前

她剛想探頭拿藥瓶,言銘就手快地把藥揣進了自己口袋裡。

“可以去門診掛個普通號,做個視力檢查,不出意外的話,視力已經恢複到原本的水平了。”

“另外,她眼睛的情況,現在不可以承受任何壓力了,心理有壓力最終會影響身體健康,如果你不想她的眼睛再次看不見,以後都不能給她太多壓力,很多事讓她自己來決定是不是想去做,不要總是替自己孩子做主張,阿姨,你能做到嗎?”

任雅麗媽媽這下哪裡還有什麼遲疑,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謝謝醫生!”

她如今心有餘悸,才意識到任雅麗的身體健康比什麼都強,比起健康來說,任何名譽和榮耀都隻是過眼雲煙。

言銘說完,又看了眼任雅麗媽媽:“阿姨,你跟我來一下,正好我幫你去加一個門診普通號,然後和你講一下剛才給你女兒用的是什麼藥,之後眼睛還有什麼護理注意點,還有一個眼藥水可以配合著使用下,我們藥房沒有,直接去外麵藥店就可以買,我把名字寫給你。”

任雅麗的媽媽此刻哪裡還敢對言銘的年紀指指點點,她幾乎是點頭哈腰地跟了上去:“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就這樣,言銘帶著任雅麗的媽媽出去了,辦公室裡隻剩下任雅麗和虞恬。

一恢複光明後,任雅麗早就偷偷打量了好幾次言銘,此刻言銘人不在,但遺漏下的副作用顯然還對任雅麗持續起效中。

她一臉羞澀又感激地看向虞恬:“虞恬,之前的事對不起啊,真的太謝謝你了,沒想到你哥哥人這麼好。”

“而且真的很帥!”任雅麗小聲補充道,“人還溫柔,明明這麼年輕,專業水準還這麼強……”

溢美之詞不斷從任雅麗的嘴裡冒出來,明明人家在可勁地誇讚言銘,照道理來說虞恬應該感覺到驕傲的,但虞恬這次卻高興不起來。

她心裡的感覺很複雜,像是自己的珍寶被人覬覦了。

就像有些人追星,最喜歡的是自己的偶像還冷門的時候,有種小心翼翼自己懷揣隱秘寶石的竊喜和獨特感,而一旦原本冷門的偶像突然大熱了,擁有萬千的擁躉者,得到輕而易舉狂熱的愛意,這些人就不再那麼愛這個偶像了。

因為很多偏愛,要的就是獨一無二和隱秘。

虞恬懷疑自己的心態和粉絲是一致的。

她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又找不出自己能不舒服的點。

言銘專業上的優秀和他長相上的優越是毋庸置疑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追言銘的也一直很多,任雅麗被他吸引純屬正常,但……

但言銘對任雅麗太溫柔了,他對自己這個未來可能成為繼兄妹的半路妹妹都沒那麼溫柔。

雖然目前根本不是正經法律意義上的哥哥,更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虞恬還是覺得有一種自己什麼人好像被搶走了的落差感。

很快,任雅麗的媽媽重新走了進來,眼圈有些紅,但語氣很感激,又對言銘千恩萬謝後,才帶著任雅麗去門診檢查視力。

辦公室裡便隻剩下了言銘和虞恬。

“剛才是什麼藥呀這麼神奇?”

虞恬裝模作樣狀若自然道:“不過既然你早就看出了她的病症,知道應該要吃什麼藥,那藥還這麼神奇,吃幾顆立刻恢複視力,你怎麼沒有早點拿出來呀?”

“畢竟醫生也挺忙的,還拉著任雅麗聊了這麼久,也比較耽誤你時間,而且任雅麗媽媽明顯急性子,我看她剛才都快生氣了,可能也是等太久了太焦慮了吧。”

“不過我才發現你還挺健談的呢,看來還是分人哦。”

……

虞恬劈裡啪啦說完其實就後悔了,因為說出口才發現這些話還挺陰陽怪氣的。

但自己其實根本沒什麼陰陽怪氣的立場。

尤其今天言銘明明不出診,任雅麗還是她帶來叨擾他的。

換做自己被這樣質問,肯定是理也不想理睬對方。

言銘肯定懶得回複自己了。

虞恬有些赧然,麵皮發燙,剛想轉移話題然後再鄭重朝言銘道謝,就聽言銘竟然開口解釋了。

“聊隻是為了了解她的病情。”

他的聲音冷靜平淡:“給她吃的也不是什麼神藥,隻是綜合維生素。”他挑眉看了虞恬一眼,“你也是醫學生,世界上哪裡有這種見效這麼快的藥?”

“做醫生,也很需要注意患者的微表情,從她檢查單來看,她的眼睛沒有任何器質性的問題,腦部CT也沒有病變,那怎麼會失明?就要考慮心理的因素。”

“任雅麗的媽媽確實非常著急,希望女兒趕緊好起來下周去主持,可你沒發現嗎?一旦提及下周的上台主持,任雅麗就開始下意識咬嘴唇和攪手指,很神經質的緊張狀態,雖然和她媽媽一樣都很緊張,但仔細分辨,不是同一種。”

虞恬有些訝異:“所以……”

“任雅麗的媽媽是希望她趕緊好起來不要錯過主持的緊張,而任雅麗則是生怕能治好了要她上台的緊張。”

言銘看了虞恬一眼:“所以我後麵又和她聊了些她的生活,發現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她平日裡媽媽對她要求嚴格,她非常想滿足媽媽的要求,但那種期望又給了她太大的壓力,她沒有那麼想要變得萬眾矚目,隻想當個平凡快樂的女生,而她媽媽的高要求,讓她有很大心理負擔,也沒有辦法輕鬆接受失敗。”

“所以我試探著說,即便治好了,也不能再登台做主持,果然發現她的表情有非常大的鬆動,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因為害怕做不好登台主持,害怕失敗,所以導致壓力太大,才會失明。”

言銘整理了下辦公桌上的文件:“醫學上的術語,她這個問題是癔症性黑矇,完全是因為心理因素導致的視覺障礙,我之前門診上也遇到過。因為一些自我暗示導致的。其實內心裡,任雅麗不希望參加下周的登台主持,那讓她壓力過大了。”

言銘說到這裡,看了虞恬一眼,然後移開了視線:“所以我會和她聊一些家常,也是放鬆她的警惕,更能讓我確定她的問題,對症下藥。”

“發生這種情況大多數是未成年的孩子,因為對於自己的成年家長,沒有話語權也無法抵抗,很多孩子父母甚至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從不聆聽子女真實的聲音,而一廂情願地抱著‘為你好’的姿態,就強迫控製子女去做不情願的事,以為是為了子女好,實際上這些父母才是帶給孩子最大痛苦的源頭。”

“長久心裡的不快和壓力沒法抒發,又無力抵抗,無法掌握自己的生活,有些孩子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毛病,有些突然看不見了,有些突然聽不見了……”

“這類病症其實更對口的是精神科,不過很多患者或者患者家屬意識不到發病原因,會求助到眼科來,但隻要大致確定對方的病因,有時候由眼科醫生給出一些心理暗示,可能效果會更好更自然,所以我嘗試了一下。”

言銘的聲音娓娓道來:“治療這類患者的時候,除了給心理暗示,我們也會趁機利用醫生的權威告誡點撥一下家長,儘量改善一下這些患者的家庭生活環境,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所以更需要了解他們的生活模式和症結所在。”

虞恬的心情突然像坐過山車,她變得輕飄飄的,不舒服的情緒一掃而空,看什麼又都順眼了起來。

她有些自責,但也沒有太自責和羞愧,因為此刻心裡充盈的更多的是雀躍和釋然。

看來言銘還是負責的,她怎麼會看錯人。

不過做男朋友真的不行,虞恬代入了一下,要是自己是言銘女朋友,看到這一幕恐怕心態要爆炸了。

即便知道他是為了工作,對待任雅麗是以醫患的視角,但看到言銘那樣溫柔細心地詢問對方,虞恬覺得要是作為女友,還是會忍不住生氣吃醋的。

她偷偷打量了言銘兩眼,他的側臉仍然完美優越,此刻不再說話不再微笑,便帶了一種冷若冰霜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氣質,但越是這樣,好像越是容易激發彆人的占有欲。

公允地說,即便同為醫學生,應當更理解同行,但換成虞恬,也不會做的比平常女生好到哪裡去,好像麵對言銘這樣的男人,確實容易變得嫉妒和不理智,沒有辦法那麼設身處地地理解對方。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遠離言銘這樣的人,千萬不要和這樣的人談戀愛。

虞恬內心百轉千回,一會兒偷看下言銘,一會兒低頭移開視線。

“這麼看我乾什麼?”

言銘明明低著頭,但好像掌握了一切,他連眼皮都沒抬,語氣涼颼颼的:“沒記錯的話,你當初就是要把我許配給她吧?”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和她多聊兩句,就算不是醫患的關係,不也是符合你當時預期的嗎?”

言銘喝了口水,抬眸掃了虞恬一眼:“說話這麼不算話。”

不知道為什麼,虞恬的臉被這一掃看的全都紅了。

她想要辯解,然而話還沒出口,任雅麗和她的媽媽就重新折回了辦公室,果然,如言銘說言,去門診測過視力後,任雅麗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此前的視力,完全沒有問題。

任雅麗的媽媽自然又是一番道謝,隻是說完,她用手肘推搡了下任雅麗,任雅麗咬了咬嘴唇,拿出了手機,有些羞怯地走上前。

“言銘哥哥,能不能加個微信?我眼睛之後要是還有什麼事,想著能不能問問你……”

虞恬剛還想辯解自己很大度說話很算話,可這時候瞪著任雅麗,隻慶幸幸虧剛才還沒說出口,因為她恐怕說了也會食言。

好生氣啊,怎麼叫言銘哥哥!那是自己才能喊的啊!

言銘哪裡是任雅麗哥哥了!

何況任雅麗不是很喜歡齊思浩嗎?結果這麼容易就變節了!這說明她都不能算個長情的人!

隻是虞恬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地阻止什麼,她隻能在心裡默念著,瞪著任雅麗,心裡為齊思浩撬走高玫表現出了一萬個支持。

看,言銘又要加微信了,他這樣一天天的,誰做他女友,誰光喝醋就喝飽了,確實還不如齊思浩呢。

隻是當虞恬正以為言銘會掏出手機的時候,聽到的卻是言銘的拒絕——

“微信就不加了。”

他的臉上沒了此前醫治任雅麗時的溫柔和煦,變得冷冷淡淡的,像個陌生人了。

“你的眼睛後續應該沒問題了,沒有必要再掛我的專家號,要有什麼,直接掛普通號就好了。”

他委婉道:“正常我不應該不出門診給你們看病,但因為是虞恬的朋友,下不為例了。”

“還有,以後叫我言醫生就可以。”

言銘說到這裡,看了虞恬一眼,他什麼都沒和虞恬說,但眼神裡傳達出的分明是“這下你滿意了吧”。

虞恬抿了抿唇,裝作不在意和自己無關的樣子,但是唇角已經忍不住微微揚起。

她又覺得言銘好像還是比齊思浩強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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