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或許確實是個好日子,除了老戴說的有三個包廂慶生外,還有兩個大的廳堂在舉辦滿月酒和婚禮,大廳裡人頭攢動,尤其有不少正追逐打鬨的小孩子。
雖然虞恬已經十分小心,但還是擋不住突然竄出來一個半大孩子,那孩子大約在和同伴玩抓捕類的遊戲,跑的速度飛快,等看到虞恬想刹車時已經來不及,而虞恬一隻手提著蛋糕,一隻手拎著酒水,整個人因此變得笨拙而行動遲緩,眼看就要被那孩子撞倒,身後伸出一隻手,拽住了虞恬的手。
因為這一拉,虞恬堪堪避開了被那小孩正麵撞上。
可也因為這一拉,她一下子重心失衡,眼看就要栽倒。
摔的方向是往左,要是虞恬扔開左手裡的蛋糕,那即便摔倒,也能撐著地麵,基本是無礙的,可這樣一來,蛋糕肯定會砸爛了。
幾乎是在分秒間,虞恬做了決斷,她不僅沒有鬆開手裡的蛋糕,還把蛋糕下意識往自己胸前攏了攏,試圖用一隻手把蛋糕抱進懷裡。
隻是預料裡摔倒在地的疼痛沒有到來,虞恬還沒反應過來,就摔進了身後一個人的懷裡。
她愣了下,然後很快調整好平衡,直起身,抬頭剛想要道歉,卻在看到對方臉的時候頓了下。
竟然是言銘。
他抿著唇,微微皺眉看向虞恬,如任何時候一樣優雅冷靜,皮膚白皙,眉目深刻,一隻手還拽著虞恬的。
剛才拉開她的就是他。
“言……”虞恬頓了頓,“言銘學長,謝謝你!”
言銘看了她一眼:“我和你都畢業了,學長這種稱呼有點刻意了。”
然後他移開了視線:“你就怎麼習慣怎麼正常怎麼叫吧。”
哦……
虞恬從善如流,於是禮貌客氣道,“言醫生,謝謝你!”
“……”
可惜言銘並沒有被取悅,他看起來不太高興,視線垂了下來,語氣慢條斯理:“我已經下班了,你喊得讓我覺得我還在加班一樣。”
怎麼規矩這麼多!
以前就不允許自己喊哥,現在不允許喊學長,下班竟然連言醫生都不能喊了!
虞恬都要懷疑言銘是來找茬的。
但好歹是因為言銘的出手相助,自己和蛋糕才能相安無事……
虞恬心理建設了片刻,這才乾巴巴地朝言銘喊道:“言先生,謝謝你!”
這總找不到錯了吧!
果不其然,“言先生”三個字,確實讓言銘無話可說了。
不過他看起來還是心情不悅,並且似乎心情比之前更差了。
虞恬也沒多想言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沒什麼心思思考言銘為什麼心情不好,她如今隻想快點回包廂,隻是本以為客氣下打了個照麵後,就可以各自安好各忙各事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言銘看起來像是時間很多人很閒的樣子。
他的目光掃過虞恬手裡的蛋糕,剛才那種有點沉悶的神色便從他的臉上逐漸褪去了,像大雪初霽後的晴空,讓言銘整張臉變得昳麗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看起來又瞬間好了。
“剛才都快要摔了,就為了保護這個?”
虞恬沒空對他的情緒做理解,隻謹慎而疑惑地點了點頭。
“這種事還要撒謊。”言銘剛才還很平很難取悅的唇角微微上翹,露出個淺淡的笑意,然後看向虞恬,又板回了臉,移開了視線,“我也不至於這樣小氣,更沒這麼幼稚。”
?
虞恬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言銘在說什麼。
直到身後戴鑫的聲音把她從疑惑裡解救出來——
“小魚!怎麼還在大廳?是忘記哪個包廂了嗎?”
戴鑫手裡提著一束花,笑盈盈朝虞恬跑了過來。
他看到言銘,愣了下,看向虞恬:“這你朋友嗎?”
虞恬哪裡敢套近乎攀關係,言銘如今看著忽冷忽熱的,她不敢造次,當即否認道:“就是認識的正好碰見,是言先生!他是一個眼科醫生!”
這話下去,虞恬剛想朝言銘也笑笑,結果發現言銘的臉色有點難看。
言銘果然最近陰晴不定的,剛才心情不已經挺好了嗎?怎麼這下臉又肉眼可見的黑了?
還是趕緊走完客套的引薦流程就跑路吧!
虞恬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她哈哈乾笑了兩聲,指著戴鑫想介紹,卻被言銘瞪得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一緊張連戴鑫全名叫什麼都給忘了,突然有些卡殼:“這個是……鑫……鑫哥……”
戴鑫主動接茬道:“言先生你好,我是小魚她哥。”
戴鑫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奈何這時候電話響了,他抱歉地看向兩人:“我先接個電話。”
戴鑫一走,虞恬就也想走了,她對著言銘乾笑道:“你今晚約了人吧,那你先忙,你們醫生業餘時間很寶貴的。”
“我倒是沒你那麼忙。”言銘麵無表情道,“新哥都找好了。”
“……”
這讓人怎麼接話呢,言銘可很是說自己的話,讓彆人無話可說。
虞恬指了指身後的包廂:“我媽還在裡麵等我,今天給剛才你見到的鑫哥過生日。”
虞恬隻是交代了正常的話,但不知道又是什麼東西刺激到言銘了,他看起來臉色黑的更難看了,目光瞪著虞恬,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你是給他過生日?芝士蛋糕給他做的?”
虞恬點了點頭,不明所以:“是的。”
言銘的表情很難看。
虞恬一時之間有些茫然:“言……”她不知道到底該叫言銘什麼了,索性略過了名字,“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看你臉色好差,上次見的時候也這樣,看來你這個狀況持續一陣了,感覺不一定是單純的疲勞所致,會不會是肝和腎……”
就在虞恬想繼續勸說言銘好好做個全身檢查之際,虞恬的身後傳來了高玫的聲音——
“虞恬?”
高玫的表情非常疑惑:“你不是去臨市出差了嗎?怎麼今天也在?”
她看了眼虞恬和她手裡的蛋糕,又看了言言銘,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來給你哥送驚喜過生日的是吧?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連我都騙!口風太緊了!”
高玫看向了虞恬手裡提著的蛋糕:“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
高玫還在熱情的嘰嘰喳喳,但虞恬隻感覺整個人頭皮發麻。
是了,她終於記起來了。
今天,周三,也正好是言銘的生日。
芝士蛋糕,好像還是言銘最喜歡的口味。
也就是,那三個同餐廳過生日的人裡麵,除了戴鑫,還有一個就是言銘……
因為太忙,虞恬完全忘記了這茬。
高玫並不知道內情,她見虞恬一手提了酒水,一手提了蛋糕,當即熱情道:“蛋糕你給我,我幫你拎進包廂……”
虞恬緊緊拽著蛋糕不鬆手。
這怎麼能鬆手啊!
這是要死的節奏啊!
虞恬的餘光裡,戴鑫正打完電話,捧著要送宋春香女士的花,重新往她的方向走。
修羅場也不過如此了!
虞恬磕磕巴巴道:“這個蛋糕……這個是給……”
虞恬一邊說,一邊求救地看向言銘。
她和言銘原本就是因為中老年相親差點變成繼兄妹的關係,但這層關係曾經為了幫言銘找借口,導致高玫並不知情,事後言銘爸爸和虞恬媽媽掰了,虞恬也沒和高玫再更新過訊息,以至於高玫還真以為虞恬和言銘是沾親帶故的親戚。
可高玫不知道,但言銘和虞恬心知肚明兩個人都不再有什麼兄妹關係,言銘也應該知道這蛋糕是給戴鑫的……
所以言銘一定會看懂自己的眼色,隨便找點說辭幫自己解圍吧!
隻是麵對自己無助和拚命暗示的目光,言銘竟然徑自轉開了臉。
虞恬愣了下,就這當口,她手裡的蛋糕盒就被高玫熱情好心地拿走了。
她接過蛋糕盒,一把拉過虞恬,就要把她一起往他們的包廂裡引。
虞恬簡直欲哭無淚:“那個……我其實……這個蛋糕……”
“高玫,虞恬今天還有事。她挺忙的。”
好在關鍵時刻,言銘終於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他好整以暇的目光瞟了回來,掃過虞恬,然後移開了。
所以蛋糕……
隻是虞恬臉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言銘也沒開口讓高玫把蛋糕還給自己。
“哦,小魚,那你忙吧!能特意過來一趟給你哥送驚喜蛋糕已經很不錯啦!下次再一起吃飯哦!那你的蛋糕我們就笑納啦!”
高玫說完,提著蛋糕,就轉身往他們的包廂走。
虞恬還能說什麼呢,她隻能可憐巴巴地望著言銘。
“言……”
隻是她還沒開口,言銘就打斷了她。
“我也沒辦法,提都提進去了。”
他聳了聳肩:“很遺憾,你的新哥哥看來吃不到你親手做的蛋糕了。”
隻是雖說如此,言銘寡淡的臉上分明沒有任何遺憾或者抱歉的神色。
而短短的時間裡,他的情緒似乎又經曆了過山車,剛剛難看到不行的神色重新舒展開來,像是心情又變好了。
可自己要是不拿回這個蛋糕,待會怎麼麵對戴鑫?這可不行!
虞恬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跟著高玫的方向,快步走去,在高玫徹底提著蛋糕走進包廂之前,截住了高玫。
“高玫姐姐,這款蛋糕,不是給……我哥的。”
雖然有點尷尬,但如今媽媽的新相親對象和新相親對象的兒子才是更重要的,虞恬還是鼓起了勇氣:“我這個蛋糕,是做了給彆人的!”
“因為之前對方已經知道我親手會做這個蛋糕,所以這個蛋糕,不能給你們了,太抱歉了。我哥的蛋糕,是另外一款,我另外定了,待會……待會才會送到!我還有事,先不聊了!再見!”
在高玫茫然沒反應過來的目光裡,在言銘冷冷的眼神下,虞恬還是堅強地提著蛋糕,走出了言銘他們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