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銘努力想一些彆的事情,好讓自己的心情重新變得和緩。
然而就當一切卓有成效之際,一隻手突然從他的身後伸了出來,徑自捏住了他右邊的耳朵。
“你的喇叭不好,不會轉彎燈也壞了吧?”同時傳來的還有虞恬的嘟囔聲,她的手指溫軟,輕輕捏了捏言銘的右耳,很納悶的樣子,“言銘,你買的什麼車啊?怎麼什麼都壞了?”
虞恬一本正經地指出了言銘在“安全行駛”上的瑕疵:“我就在想,你剛剛右拐,怎麼都不打轉彎燈呢!結果我想幫你打才發現你轉彎燈又壞了!”
很快,言銘左邊的耳朵也沒能幸免於難。
虞恬說完,又上下其手,另一隻手捏起了言銘左邊的耳朵:“我試試左邊的轉彎燈亮不亮。”
她胡亂捏了一通,非常失望:“怎麼都壞了!”
言銘原本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情也因為她這樣亂來的插曲而變得又不平靜了。
原本隻是臉有些發熱,現在兩隻輪番被虞恬揉來捏去的耳朵則開始向著一種恐怖的熱度發燙起來。
言銘終於忍無可忍:“虞恬!你在乾什麼!”
可惜這樣的威懾對喝醉酒的小白眼狼一點用也沒有,虞恬的語氣理所當然:“幫你檢查你的小破車啊。”
她胡亂摸完言銘的耳朵,又開始得寸進尺地摸言銘的臉。
摸完臉,始作俑者還嫌不夠似的,頻繁地挑釁言銘的忍耐力。
虞恬的手又摸上了言銘的額頭,然後她發出了短促的驚叫——
“停車停車!”
她搖晃著言銘的肩膀,聲音焦急緊張:“大事不妙了言銘!”
言銘的聲音已經充滿了忍辱負重和有氣無力:“又怎麼了小祖宗?”
“你沒發現嗎?!你的車溫度很高!”虞恬又用手貼了貼言銘的臉頰和額頭,“你看看,都快像是要燒起來了!”
言銘麵無表情道:“太陽暴曬了,所以車內溫度升高,這很正常。”
說虞恬糊塗,但她有些事上又相當有邏輯:“這可是晚上,又沒有太陽暴曬,怎麼會有這麼高的車內溫度?!”
“不行!我要下車!你這個車再開下去,我懷疑要自燃!我要下車!”
這次不顧言銘的阻止,虞恬三下五除二地從言銘的背上掙脫著蹦了下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進了路邊一個小店。
自己逃命就這麼快,也沒見她想到“車上”還有一個人。
不是小白眼狼是什麼?
隻是雖然很無語,言銘還是不得不立刻快步跟上,然後發現虞恬竟然拉開了小店放置在店門口的冰櫃,兩隻手正貼著裡麵的冰礦泉水。
“你在.....
言銘的“乾什麼”還沒問出口,虞恬就得意洋洋地把兩隻冰手往他臉上貼了過去,言銘被冷的一個激靈,他瞪大眼睛看著虞恬,就見對方在自己臉上焐熱了手,又身姿矯健地跳開,重新把手伸進冰櫃裡降溫,接著又蹦過來。
不過這一次,她不再試圖“攻擊”言銘的臉,而是試圖順著言銘的脖頸往衣服下麵塞——
“言銘,我回來救你了!”
“……”言銘已經完全跟不上虞恬的思路了,“救我什麼?”言銘抿了抿唇,“你確定是為了救我而不是要把我送走?”
虞恬卻振振有詞:“就是為了救你啊!你不肯下車,我不能拋下你,隻能給你的小破車物理降溫了,你等著,我感覺溫度已經有一點下降了,但還是溫溫的,我再接再厲,爭取趕緊讓車涼了。”
言銘身體沒涼,但聲音確實是涼了:“涼了我就死了。死了才能徹底涼。”
醉酒的虞恬無法用正常的邏輯理解言銘的話,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一個小破車都這麼發燙了還不肯走,說的好像要和你的車共存亡一樣,車涼了你還要以身殉車啊?以後等我有錢了給你買十輛八輛的,讓你帶著你十個八個女朋友排長龍去郊遊!”
“為什麼我要有十個八個女朋友?”
言銘微微抬高了聲音,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虞恬徹底帶跑偏了。
虞恬咬著手指,歪著腦袋,盯著言銘的臉吃吃地笑:“你的臉應該可以。”
“因為漂亮是守恒的,你的長相是10分,你就可以換10個1分的女朋友,所以可以有10個女朋友……”
“我為什麼要10個1分的女朋友?”言銘簡直氣笑了,“我不可以隻要一個10分的女朋友嗎?”
“因為我給你安排的是10個!10是我的幸運數字!”
.......
難怪說千萬不要和傻子吵架,因為傻子會把你拉低到一樣傻的地步,然後依靠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言銘無可奈何道:“車溫度現在已經降了,最後問你一句,你還上車不上車?不上車我開走了。”
虞恬這下消停了,她又伸出手摸了摸言銘的臉,很專業的樣子:“這次溫度正常了,我要上車的!”
隻是等言銘重新把虞恬背上,虞恬還是時不時伸出手來摸他的臉他的額頭,像是要負責地實時更新確認“車輛”的溫度。
言銘不得不分出一隻手來製止她的行為,最終以言銘成功把虞恬作亂的手“就地正法”告終。
隻是等虞恬安靜下來,言銘才意識到,自己捏住的是虞恬受傷的右手,他的指腹下,甚至能感受到虞恬手上曾經疤痕的起伏,而虞恬對自己手上的傷疤萬分敏感,即便帶了醉意,被碰到不願意觸碰的傷口,虞恬還是飛速抽出了被言銘握住的手,然後藏到了自己身後。
言銘可以什麼都不說的。
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瓷器那虞恬聒噪多動的行為,變得無法適應如今的安靜。
“虞恬,沒人會在意你的手。”
言銘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的,說出來的話像是一本正經寫在暢銷書裡的雞湯,其實非常傻,但言銘還是忍不住說了——
“你不用因為手覺得自卑,因為你這條傷疤和彆人的並不一樣,彆人是單純的受傷,但你是一種榮譽的勳章。”
“因為這條疤,你救下了一個小病人,扭轉了一個孩子的人生,你不覺得根本不需要藏著嗎?”
言銘其實並沒有指望虞恬能聽進去,但很快,他的脖頸裡傳來帶了熱意的水意。
虞恬竟然趴在他肩頭哭了,她流下的眼淚就順著言銘的鎖骨一路滾落。
好在很快,言銘終於背著虞恬來到了停車場,等他把虞恬安置到副駕駛位,她已經不哭了,隻是眼圈還有些紅紅的,像個受驚的兔子,呆呆愣愣地看著言銘給自己係上安全帶,傻乎乎的,像是隨便就可以把她賣掉了回家數錢。
“好了,我送你回家。”
等一切就緒,虞恬安靜乖巧地坐在副駕位上,言銘總算鬆了一口氣。
從酒吧街到虞恬家所在的小區其實並不遠,隻是今晚不知道是有什麼活動,幾條主乾道都堵車的嚴重,言銘不得不慢悠悠地開著車前進。
直到快到路口,他才意識到堵車的原因——前幾天這條街上發生了重大酒駕事故,因此這幾天開始除了輪番做相關酒駕危害的宣傳外,也開始了頻繁的查酒駕突擊檢查,以減少一些司機僥幸的心理。
結果還真有不少人是從酒吧街喝了酒開車出來的,一下子好幾輛車被攔下來逮住,因此便有了這輪小型的堵車。
好在查酒駕的效率挺高,片刻後,便有交警敲響了言銘車窗的玻璃。
言銘下車,按照要求吹了酒精測試儀,剛想回車裡,就聽見車內傳來了胡亂拍打窗玻璃的聲音。
負責給言銘檢查的交警是個年輕的女生,當即循聲望去,然後就看見了車內的虞恬,她長得漂亮,此刻表情嫵媚,因為醉酒和頻繁打哈欠,眼睛裡含著淚意,讓人隻能想到一句詩——一雙瞳仁剪秋水,嬌從雙眸風情來。
虞恬還總是能恰到好處的有如此嬌媚風情的眼神。
隻是她迷迷糊糊的,明顯帶了醉意,正一下下胡亂拍打著車窗,像是想下車的模樣。
這樣的舉動當即引起了年輕女交警的注意,她警覺地看了言銘一眼:“車裡的女生怎麼好像不想待在車裡?”
此處臨近酒吧街,雖說容市治安不錯,但也總少不了鑽空子違法亂紀的人,就在幾天前,酒吧街還因為“撿屍”事件上過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