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請彆放棄治療 葉斐然 15164 字 8個月前

聽到言銘今晚有空的時候,雖然虞恬不想承認,但內心真的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

有人陪著處理這件事,真是太好了。

虞恬遇到自己的事尚且能冷靜淡定,然而這是自己媽媽的事,她焦急的同時也變得慌亂和手足無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細枝末節裡又確實覺得不對勁。

好在言銘很快脫下了白大褂,換上便服,便帶了虞恬去了停車場。

虞恬飛快在導航裡輸入了老戴房子的地址,幸而那地方離醫院並不多遠。

言銘一路安靜地開車,虞恬便一邊開始撥媽媽的電話,隻是仿佛嫌她還不夠焦急一樣,宋春香女士的手機始終沒有人接聽。

越離老戴的房子距離變近,虞恬的心情也越發變得緊張而沉重。

她—直沒聯係上自己媽媽。

而等一口氣跑到門口開始敲門,發現屋內壓根沒有任何應和,虞恬的一顆心就開始往下沉。

因為動靜太大,屋內沒人來開門,倒是把鄰居給震出來了——

“小姑娘,這家出門了,人不在家。”

不在家,那會在哪裡?

虞恬這時真的六神無主了。

難道就在這門口等嗎?

可老戴會帶著自己媽媽回來嗎?自己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虞恬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走鋼絲的人,原本內心穩定地走到半路,卻突然恍惚和不確信起來,像是這才意識到自己腳下是萬丈深淵,一旦失誤將付出失去生命這樣嚴重的代價。

媽媽到底安全嗎?老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媽媽真的了解他嗎?自己了解他嗎?

虞恬覺得自己像是參加遊輪派對,結果意外掉進海裡的人,遊輪已經開走,四顧茫然,即便求救也無人知曉。

然而她沒想到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會有人折返,像在波濤洶湧夜色彌漫的海上,駕著小小救生筏提著燈不懈地找尋她,向她拋出了救生圈和希望。

“你知道戴鑫住哪裡嗎?去找戴鑫。”

言銘拉住了虞恬的手,像是把她從深重的海水裡拖拽而出,他輕輕碰了下虞恬的臉頰,讓她回神,然後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先不要急,我會幫你找到你媽媽。”

他的聲音冷靜,模樣又總是英俊而令人信服,虞恬慌亂的心終於漸漸平息下來,開始以另一種頻率跳動。

是了,自己不知道老戴可能會去什麼地方,但戴鑫說不定知道。

虞恬終於慢慢冷靜下來:“戴鑫住在他自己的工作室裡,我知道在哪裡。”

**

言銘沒說話,隻拉著虞恬,快速折返車裡,驅車趕往了戴鑫工作室所在地。

戴鑫果然正在工作室裡,見到虞恬愣了愣:“小魚?”

他詫異地看了眼虞恬,更是詫異地看向了虞恬身後的言銘。

虞恬跑的氣喘籲籲的,顧不上寒暄了,直接開門見山道:“戴鑫哥,你知道你爸爸在哪兒還有房子嗎?我媽不在他們住的地方,你知道他們可能去哪兒了嗎?”

戴鑫有些驚訝:“出什麼事了?”

“我聯係不上我媽,我媽白天去醫院看了眼科,眼睛充血的厲害,我擔心她身體。”

戴鑫垂下視線:“我要不給你打個電話給我爸吧,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在哪裡,我這幾天一直在工作室裡。”

可不出所料,戴鑫打出去的電話果然也無人接聽。

虞恬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戴鑫確實無可奈何。

戴鑫給虞恬和言銘倒了杯茶,然後抱歉道:“煙癮犯了,我去外麵抽根煙。”

虞恬自然無心喝茶,正打算離開之際,言銘卻拉住了她,他堵住了正打算去抽煙的戴鑫。

“你知道的吧。”言銘的語氣篤定,“知道你爸爸有暴力傾向吧。”

戴鑫愣住了,他的眼神開始躲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暴力傾向的人,最主要的發泄對象就是家人,你爸,打過你吧,虞恬說你很年輕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除了確實是為了創業,也是為了躲著你爸爸吧?”

戴鑫早早搬家自主創業,這些話原本隻是虞恬隨口說的,她沒想到言銘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在此刻還能對此冷靜分析。

幾乎是言銘的話音剛落,戴鑫臉上就露出了相當不自然和躲閃的神色。

這多半是被言銘猜中了。

虞恬咬著嘴唇,看向了戴鑫:“戴鑫哥,是這樣嗎?我媽媽是不是也被你爸爸打了?”

麵對兩人的質問,戴鑫終於敗下陣來,他薅了一把自己額前的頭發,頹喪地坐到了一邊。

這姿態,顯然是默認了言銘的質問,虞恬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媽媽在哪裡?!”

“大概被我爸帶去老房子了。”戴鑫眼神看向地麵,似乎已經沒有勇氣直視虞恬,“我給你地址。”

……

虞恬拿到地址,根本沒有多做逗留,也來不及再質問戴鑫什麼,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自己媽媽,確保她的安全。

虞恬幾乎立刻跟著言銘一起往新的地點趕。

戴鑫給的地址在城郊,是老戴家的拆遷房,虞恬幾乎一下車,就跟著言銘衝到了房門口。

她平複了下心情,剛想敲門,言銘就先一步做了。

他的聲音平穩:“快遞。開一下門。”

果然,不久後,虞恬聽到了腳步聲,接著就是老戴的聲音:“沒買東西,走錯了!”

“寄件人是戴鑫,地址沒錯,是您的快遞,麻煩開門簽收下。”

一聽戴鑫的名字,老戴終於不情不願打開了門。

也就是這一刻,言銘大力撞開了房門,虞恬也立刻喊了起來——

“媽媽!你在哪兒!跟我回家!”

老戴完全沒料到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懵,讓言銘和虞恬占了先機,等他反應過來,虞恬已經從書房裡拉著宋春香的手氣勢洶洶往外走了。

沒了墨鏡、帽子和圍巾的遮掩,虞恬媽媽身上的傷痕也終於暴露在了眾人的目光裡。

不出所料,她脖子裡確實還有明顯的指痕,胳膊上也有青紫的痕跡,最觸目驚心的是虞恬媽媽的眼睛。

一隻右眼已經完全紅腫睜不開,顯然不僅僅是言銘所形容的鞏膜充血。

老戴在離開醫院把媽媽帶來這裡後,顯然又對虞恬媽媽施暴了。

虞恬內心充滿了憤怒,她瞪著老戴:“你竟然敢打我媽媽!”

事到臨頭,老戴竟然還能甩鍋:“這不能怪我,你問問你媽乾了什麼。”他振振有詞道,“我對她這麼好,百依百順的,給她買這買那,結婚的三金也都買了最好的,說好了趕緊領證結婚,結果你媽反悔,說不肯和我結婚了。”

“這不就是感情騙子嗎?號稱要和我結婚,騙了我的錢,結果想跑。”老戴原本老實的臉上充滿了惺惺作態,“我也是太愛她了,所以一氣之下才打了她,但說到底,也就是太想和她結婚了,我情急之下才會這樣。她要是和我結婚,我既往不咎,還是和她好好的過日子。”

“是你的控製欲太變態了。我開網店少不了和客戶溝通售前售後,和我的供應商溝通進貨的事,結果你不分青紅皂白,隻要是男的,都不讓我聯係。我一開始遷就你,網店幾乎等同於放棄了之前好幾年積攢起來的穩定生意,可你還不滿意,還要我把手機裡所有異性的聯係方式都刪了……”

宋春香女士拉著虞恬的手,又看著擋在她們麵前保護者姿態的言銘,終於少了孤立無援感,多了些底氣。

她的態度非常堅決:“一開始和你交往,你確實對我很好,但後來我才發現,你對我的好,都是要我回報的,要我犧牲自己,最好和外界都斷絕來往,唯你命是從,你甚至連我穿什麼顏色衣服都要控製,我沒有辦法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

沒想到老戴對媽媽百依百順的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巨大的隱情。

“三金我們會退還,交往期間你所有買給我媽的東西給她付過的錢,你列張單子,我都還給你,我媽看不上你這點破錢,也不會為了這麼點破錢委屈自己被你控製。”

“但你打我媽這事,我也不會原諒你,該報警報警,該走法律流程就走法律流程。”

“我媽和你沒領證,法律上就是陌生人,現在我媽我帶走了,以後大家彆見麵了。”

這些話下去,老戴果然連裝也不裝了,當即麵目扭曲叫囂起來:“宋春香你給我等著,想跑是嗎?沒門,彆忘了我和你說的,你不好好聽我的話,我找不著你,我就找你女兒,彆以為我不知道她租哪兒住哪兒了,你們倆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

好在因為有言銘保駕護航,他身高腿長,體型勻稱,常年健身,因此年輕又充滿力量感,老戴雖然嘴上叫囂辱罵,但到底沒敢輕舉妄動,不敢貿然和言銘這樣的年輕男性硬碰硬,因此虞恬終於成功帶著媽媽離開了老戴的房子。

幸而言銘就是眼科醫生,他簡單檢查了虞恬媽媽受傷的右眼,詢問了症狀,立刻帶虞恬的媽媽去了自己所在醫院的眼科。

“外傷性虹膜根部離斷,嚴重複視,要進行虹膜根部縫合,今晚先住院,做一下手術準備,這幾天儘快手術。”

虞恬看著媽媽紅腫的眼睛,簡直難受的快哭了,其實從見到媽媽的一刻起,她就因為痛苦和自責,幾乎快難以支撐冷靜行動,幸而有言銘一直陪著,帶著自己媽媽做了檢查,然後安排好了病房,把宋春香女士入院事宜安頓下來。

“虞恬,會沒事的。”

在停車場,言銘拽住了魂不守舍泫然欲泣的虞恬:“看著我的眼睛,會沒事的。”

“這個手術我會親自做。”夜色下,言銘的眼睛專注又認真,帶了讓人信服的力量,像皎潔的月色,並不熾熱,但溫柔而堅定,“我保證會沒事的。”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虞恬今晚上積攢的壓抑和難受就都決堤了,她的眼淚滾落下來,但又不敢肆意哭,總覺得在言銘麵前不好意思,隻能低著頭,胡亂地擦拭眼淚,試圖轉移注意力:“醫生不應該向病人家屬保證手術效果,你要對病人都這樣,小心那些病人術後效果不理想,都來醫鬨。”

言銘沒說話,隻是徑自帶虞恬上了車。

“沒對彆的病人。”

路程行進到一半,在紅燈停車時,言銘掃了虞恬一眼。

“隻對你這麼說了。”

虞恬愣了半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的臉噌的紅了,幸而月色掩映下,讓她仍舊能用鎮定的外表維係著冷靜的表象。

也是這時,車內響起了言銘的手機鈴聲。

此前情況緊急,虞恬沒有在意,但也聽到言銘的手機鈴聲今晚就一直沒停過,像是有人因為什麼急事一直在找他。

兩人剛從醫院出來,虞恬也知道醫院裡沒臨時的急事,知道大概應該是言銘的私事。

她瞥了一眼言銘的手機屏幕,發現來電人是言銘的爸爸。

言銘手握方向盤,不方便接聽,隻吩咐虞恬道:“你幫我掛斷。”

“是言叔叔的電話,你要接一下嗎……”

言銘卻很鎮定:“不用,找幾次找不到就不會打了,我爸很習慣這樣,以為我是有緊急手術,他會理解的。”

言銘和虞恬用的不是一款手機,係統也不一樣,虞恬緊張這下,明明要掛斷電話的,卻不小心滑動手機解鎖接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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