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總趕到醫院的時候,寧父已經做完了全身細致的檢查。
醫生拿著病曆本,向寧總彙報大致的情況,“總體來看情況挺不錯的,不過接下去會有一段漫長的康複期。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對此,寧總心裡早有預料,人能醒過來已經是萬幸,康複訓練什麼的,寧家不缺錢,自然可以讓寧斟慢慢來。
他點頭道,“知道了,醫生,我現在能和他說會兒話嗎?”
“可以,不過病人需要靜養,聊天時間不要超過半小時。”
寧總溫和一笑,“不需要半小時那麼久。”
寧總進了病房之後,很快和躺在病床上的寧父對上了視線。相比於之前昏迷時的狀態,寧父現在麵色好看了許多,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許暗淡,但至少看著沒有那麼死氣沉沉的了。
寧總率先自我介紹道,“二叔,你好,我是你的侄子,寧許琛,你可以稱呼我小琛,也可以喊我在家裡的排行。我在家排行第二。”
寧父張了張嘴,最後隻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寧總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二叔,你現在不方便說話,隻要聽我說就好了。”
寧斟安靜的看著這個從未見過麵的親人。
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在他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的時候,他有斷斷續續聽到過他的聲音。
寧總長歎一口氣,“爺爺很想念你。今年,我們舉家回國,就是為了和你團聚。沒想到,你在七年前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如果知道的話,爺爺肯定早幾年就回國了。
說完,寧總很快話鋒一轉,麵露微笑,“好在,您現在醒過來了。”
寧斟沒法說話,所以話題都由寧總挑起。
寧總繼續說道,“爺爺近兩年身體不大好,之前你成了植物人的事,我原本是不想和爺爺提的,不過想到爺爺強硬了一輩子的性格,我還是告訴了他實情。
他現在已經得知這個好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來看你。”
想到自己現在連起身都困難,還要讓年事已高的老父親趕來看望,寧斟心裡不是不愧疚的。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寧總接著道,“既然我們找到了你們,爺爺的意思是想要辦一個宴會,讓大家都知道這件好事。”
時隔多年,找回曾經的親人,闔家團圓,確實能算是好事。
寧父抬了下手,示意寧總繼續說。
“之前爺爺和堂妹,也就是和小漁提了一下,不過她沒有當場答應。她的意思是,這些事,還是該由您自己做決定。您的意思呢?”
寧小漁從來都沒有和他們這群親人接觸過。看的出來,寧小漁是不太想和他們這群親人接觸的,可能是怕他們這群親戚會是一個麻煩。
令他遺憾的是,寧小漁生存最艱難的時刻,他們這群親人一直都沒有出現。
現在她越過越好了,他們卻出現了。
將心比心,換成寧總自己,可能也不會立馬接受這群所謂的親人。
寧父努力發聲,“……哈……好。”
寧總試探著問了一句,“那宴會的主角,就是您和小漁了?”
聽到這句話,病床上的寧父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寧總的心一沉。
他這個二伯,該不會還惦記著前妻以及小女兒吧?
要知道,這對母女,在這七年裡,可是一次都沒來看過他,一副巴不得他趕緊死了,不要再拖累她們的架勢。
而且人家改嫁了沈總,不管她們背地裡過得怎麼樣,至少表麵風光的很。
要是二伯還想著她們……
他好像除了多勸說之外,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正當寧總想著是不是該和寧父說一下那對母女在這七年裡做過的極品事情時,寧父努力開口說道,“漁。”
寧總微微皺眉道,“您是說寧小漁?”
寧父用力點點頭。
寧總猜測,“小漁什麼呢?您想見她?可惜她現在還在錄製綜藝,恐怕不能馬上來看你。”
寧父搖了搖頭。
寧總繼續猜測道,“那您現在想要和她通話?通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想到自己意識昏沉間聽到的那幾句發自肺腑的思念之語,寧父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虧欠大女兒甚多。
想到寧許琛還在這裡,他再次緩慢地搖了搖頭。
這個兩鬢斑白的男人,早已沒有了當初還是寧二少時的意氣風發。
寧總在他身上看到了飽受生活苦難的影子。
寧總一時不忍再看。
他這二伯,明明也是名門出生,怎麼就把生活過成了這樣?
他一時有些不明白寧父的意思。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您的意思是,宴會的主角,就隻有小漁一個人?您就做一下背景板?”然後把主要的舞台留給寧小漁?
這一回,寧父總算是點了頭。
寧總鬆了口氣。看來這昏迷的七年時間裡,寧父應該也想通了一點事。
一個人,怎麼可能強留的住一個一心想要走的人?
有時候,執念太深,也不是什麼好事。
寧總點頭道,“這事我會儘快安排,我一定會把這事辦的風風光光,漂漂亮亮的。小漁該有的牌麵一樣都不會少,您就放心吧!”
對這個素未謀麵侄子的辦事能力,寧斟還是放心的。
畢竟,這可是他那個辦事向來雷厲風行的大哥的孩子。
對話進行到這裡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寧總無意繼續打擾寧父休息,很快提出了告辭,等會兒,寧父可還要和老爺子見麵呢。
到時候,他們這對分彆了幾十年的親生父子見麵,也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不過,這些事也不是寧總一個孫子輩的人該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