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這地下魔窟之中,安靜極了。
魏城站在那裡,頭頂幾百米高的血影旋渦,卻閉著眼睛,不驚不慌,紋絲不動。
仿佛化身一座石像。
連一縷情緒上的漣漪都沒有。
而三百米外,周武安撫好楊莉後,也緩緩站起來,默默的與唐遠山,段江海,杜宇,劉方圓幾人站成一圈,不必多言,他們自有默契。
接下來,得靠他們自己守住五勢之印了。
這一場的博弈與較量,是前所未有的。
他們不能像從前那樣,一味的魯莽蠻乾,一味的好勇鬥狠,以為不怕死就可以不用死。
這個戰場,複雜,詭異,多變,且到處是坑。
他們需要動用他們全部的智慧,全部的意誌,去對抗,去較量。
沒有誰能夠給他們提供全方位的保護和指導,他們自己的命運得看他們自己。
他們就是自己的主角。
有風徐來,仿佛故鄉傍晚的風,很溫柔,很隨意。
但下一秒一座不動金鐘無聲飛起,在半空中與這溫柔的風撞在一處。
風停了,但不動金鐘也湮滅了。
進攻果然開始了。
但暫時還沒有魔物敢衝到五勢之印的百米範圍之內,事實上它們甚至都不敢露頭。
就好像躲在牆壁後麵對著天空打槍的陽光快樂小白馬。
極其神似。
直到一團血霧湧起,四周開始窸窸窣窣,無數看不清的影子翻滾著,匍匐著,扭曲著,像一堵牆一樣擠過來。
劈劈啪啪爆豆子的聲音不絕於耳,這是五勢之印在鎮壓。
效果好極了。
可也不是長久之法,因為五勢之印是有上限的。
當消耗到一定程度,那麼鎮壓封印的效果就會打骨折。
所以,都不必多說什麼,周武,唐遠山,段江海,杜宇,劉方圓五個人便全力出手,保留實力在這一刻毫無意義。
五個人甚至都忘記了什麼叫害怕,什麼叫死亡。
但他們卻能保持著最佳的攻擊次序,防守次序,確保時時刻刻都有兩個人守在楊莉身邊。
他們一聲不吭,就算身上多了個小蘑菇,也不屑一顧。
哪怕身上被魔物給咬下一塊肉去,傷口處瞬間發膿,發黑,蛆蟲亂甩,也不會吭一聲,隻是趁著退後的時候,利用五勢之印的鎮壓,暫緩傷勢。
他們在以自己的生命,給他們這個團隊,這次行動拖延時間,哪怕隻是一點點。
魔物一方,也是沉默著,沒有嘶吼聲,沒有尖叫聲,沒有任何怪異的動靜,不是它們很配合,而是五勢之印同樣能鎮壓它們的聲音,將大部分的詛咒,詭異力量給鎮壓驅散。
楊莉,盤坐於五勢之印前,她臉上還帶著淚痕,但神情卻已經平靜下來,似乎與周圍的一切做了完全的切割。
她也沒有盲目的,不停的去運轉青木心法,青木內力。
作為一個已經九甲子,完成了三次品質微調,青木觀想圖都達到了深層細化80%的青木來說,青木心法運轉不運轉,都在那裡。
如一灣溪水,如十裡桃花,探手可得。
但她缺少更進一步的方向。
徐珊手中有青木心法第二重,第三重的功法,這是不錯的仙緣,至少要比那些失敗者搞出來的仙緣強許多。
至少,紫衣門是與浮雲宗同一個級彆的修仙宗門。
但魏城卻建議她們慎重,暫時隻修煉到青木心法第二重。
第三重,可靜待時機。
彆的職業,都有正統的宗門,有陣法,有玉符可依,青木職業,真就像後娘養的一樣。
楊莉突然笑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她的男人在廝殺,她的隊友在廝殺,為了不打擾她,傷痕累累都寧可一聲不吭,而她卻在尋找什麼狗屁的出路。
修仙太縹緲,眼前觸手可及的,才是真實的,才是她所需要的。
我是青木,但我首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痛痛快快的一起戰死好了!
什麼傳承,什麼陣法,什麼玉符,不在乎了。
無所謂了。
楊莉猛地睜開雙眼,這種入定,不要也罷。
可是下一刻,她卻愣住了。
因為她看到了自己。
不是詭異,不是夢魘,不是詛咒。
而是水中的倒影。
溪水清澈平緩,岸邊水草豐美,雖然沒有萬畝桃花,十裡酒家,卻有一眼望不到邊的青翠山巒。
無數棵樹木蔓延開去,濃鬱的生機之力彌漫遊走。
這是一個令她極為熟悉,極為親和的世界。
那種觸手可及的青木能量,那種玄奧神秘的能量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