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咕嚕嚕……
袁淺就剩下最後一點氣了, 這三個家夥還一點沒有放他起來的意思。
好難過……
袁淺嗆水了,那感覺糟透了!
“扣扣”兩下, 敲門聲響起。
夜寒揣著口袋站在門口。
“在學校裡打架鬥毆,天闕係統會保持沉默。但如果出人命了……你們全都會被立刻扔到地球上去。”
薄涼的聲音響起。
三個人愣住了, 被袁淺踹了肚子的那個最先回過神來,趕緊把袁淺從水池裡拽起來。
“咳咳咳……咳咳……”袁淺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肺都差點咳出來。
夜寒不緊不慢地扯了紙巾,低下身來一把壓在了袁淺的臉上, 然後對那三個已經傻眼的家夥說:“以後記得守規矩。天闕允許大家頑皮, 但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的規則。”
那三個學生看了看彼此, 立刻就跑了。
袁淺摁著紙巾擦乾了水, 說了聲:“謝謝。”
夜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這人真有趣,竟然開共享刷題?”
袁淺抬起頭來問:“天闕係統不允許共享刷題嗎?”
“怎麼會。”夜寒笑了一下,“隻是每個地方都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你破壞了那個規矩, 就會有人來教訓你, 直到你守規矩為止。”
袁淺脫下校服的外套,用力把領子上的水擰乾。
“如果我被他們淹死了,誰來維護所謂的規則?”
“執行官會來, 把那三個人押走。”
“執行官?他們是人類嗎?”袁淺問。
“嗯, 是啊。他們就是經過這樣層層篩選的——精英人類。”
“是精英人類, 還是已經被洗腦完全的天闕係統的子民?”
“你的想法很危險。”夜寒笑了一下, 轉身就離開了。
當袁淺拎著濕噠噠的外套走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景清焦急地奔跑而來。
哎喲, 小家夥被嚇著了啊!
“袁淺!袁淺!”
他清脆而焦急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奔跑的時候袖口滑了下去,露出纖細的手腕,然後一把抱住了袁淺。
“額……”
袁淺被他抱的一個踉蹌,差點沒撲街。
我的媽呀……景清這孩子到底吃什麼長大的,細胳膊細腿兒的竟然差點把袁淺給勒死了!
“咳咳咳!咳咳!景清你輕一點兒……”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事兒!我聽隔壁班的人說梁傲天派了人來教訓你!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分享刷題的!是我沒腦子!”
袁淺拍了拍景清的後背,無奈地說:“我沒被梁傲天派來的人整死……倒是要被你給抱死了……”
“啊?”景清趕緊鬆開了手,一副不知所措,想要看看袁淺傷到了哪裡,卻又擔心自己碰疼他的樣子。
袁淺摸了摸景清的頭頂:“之前給你講的那道題你會了沒有?輔助線知道怎麼加了嗎?”
“知道。”景清低下頭來,乖巧地任由袁淺揉他的腦袋。
這感覺,就像自己養了個小狗子。
袁淺本來都收了手了,但是景清的頭發又柔軟又蓬鬆,忍不住了又揉了兩下。
“對不起……”景清的腦袋垂了下去。
“對不起什麼啊?”袁淺好笑地用手指把景清的下巴勾了起來,打算看看小東西是不是又要哭了?
那一刻,他愣住了。
因為景清的眼睛裡沒有淚花,而是堅毅的果斷的,下定了決定,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魄力。
“哥?”景清抬起眼皮問。
“嘿嘿,你看我像不像當街欺負貌美姑娘的痞子無賴?”袁淺笑著緩和尷尬氣氛。
“好啊。”景清回答。
“什麼‘好啊’?”
“哥要欺負我,那就欺負吧。”
景清滿眼都是“我隻給你欺負”的樣子。
完蛋了,又開始牙疼了。
“欺負你什麼啊!傻瓜!”袁淺一手把校服掛上肩膀,另一手搭在景清的肩膀上,“我想過了,梁傲天找人來收拾我,說明他害怕我的共享刷題。”
“所以呢?”
“敵人越是害怕的事情,我們就越是要做的徹底。”
“嗯!”景清點了點頭,一副“哥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模樣。
“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哭呢,沒想到你這回堅強的很。”
“哥不喜歡我掉眼淚,所以就算要哭了,我也要忍住。”
“這就對了。眼淚要留給對手——我們要笑著看著他們哭。”
袁淺側過來臉來,朝著景清一笑。
景清頓在那裡。
他的視線瞬間熱烈了起來,又是那樣專注的心無旁騖地看著袁淺,描摹著袁淺的笑容,就連最細微的線條都被他的視線撫過。
“景清……你在看什麼?”
“哥……以前我喜歡紙飛機,它們很輕……隻要有風,就能遠飛。”
“怎麼忽然提起紙飛機了?”
“可我覺得比起紙飛機,我更喜歡你——風吹不走你,你自己決定自己的方向。因為你有分量,也不順從。”
那一刻,袁淺的心像是被對方戳中了一樣。
事實上,理想和堅持的分量正一點一點被消磨殆儘,時間和現實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低頭。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好。”
“你有,隻是你不知道。”
袁淺真的不明白了,景清明明一副弱小的樣子,可每次說起關於袁淺的話,他就那麼堅定。
“走,刷題去。”袁淺沒忍住,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幾分鐘之後,“袁淺開啟全年級共享刷題”的消息傳遍了天闕三中的各個角落。
無數台全息電腦開啟,那些完全放棄月考,準備等死的學生抱著“破釜沉舟”,又或者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決心,坐在那裡開始聽袁淺刷空間幾何。
因為這已經是最後一天刷題了,題目的難度比之前的基礎題型難了不少。
可不管怎樣,比起天闕係統冷冰冰的教學方式,袁淺更加人性化,而且他會根據景清的反饋來調整講題的方式,給景清提供思路,這恰恰是同學們最需要的東西。
聽著聽著,大家最期盼的就是景清說自己不懂,隻要景清不懂袁淺就會重新講,換著角度講,大家也能跟著占便宜,多聽幾遍。
此時正在打壁球的梁傲天又收到了袁淺開啟全年級共享刷題的消息,整個人都暴怒了起來。
“他是個瘋子!絕對的瘋子!我要去殺了他!”
梁傲天拎著球拍就要出壁球室,一副要把袁淺的腦袋當作壁球打出去的架勢。
“我跟你去!媽的!這家夥太不上道了,就該淹死他!”陳鎮也動了殺氣。
“你們都去?那我讓係統陪我打球。”夜寒淡淡地開口說。
“夜寒,你不去?”梁傲天問。
“不是你們找了人要教訓袁淺嗎?差點沒把他給淹死。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拉著大家一塊兒與你為敵。”
“把袁淺淹死?誰?”梁傲天看向陳鎮。
陳鎮立刻向後退了好幾步:“傲天,我也是著急啊……所以才找了其他班的幾個人去給他點顏色。誰知道這個袁淺給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了啊!”
“你們在去之前,最好想清楚了要怎麼教訓他。鬨出人命的話,不等最後的高考,你們就得被執行官送去地球了。應該會有很多人歡呼雀躍吧,你們兩個是年級排名前二的精英,是不是該感激你們讓出生存機會?”夜寒笑了笑。
梁傲天的眉頭皺了起來,自從玩到這個副本之後,他就覺得非常舒心順遂。
高考什麼的本來就是他的專長,他可是K市高考理科的第三名!
有幾個沉醉遊戲的,有他高考分數高?
他從沒有這麼自信,這麼爽過,所有玩家都得仰望他。
可沒想到,爽了這麼久了,竟然出來一個不按規則出牌的袁淺!
他還真的差一點就衝動了。對付這樣的人,就是要在考場上挫敗他!
“不去了。”梁傲天開口道。
“啊?不去了?”
“誰知道刺激那個神經病,他又會乾出什麼來,沒準兒……全校公開刷題呢?”
陳鎮愣了愣:“也是啊……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神經病的對手。”
“隻要明天,和景清的數學battle我贏了,全校還有幾個人會聽袁淺的?”梁傲天冷笑了笑。
“那是!景清那隻紅眼小白兔和你拚數學,他注定要回地球母親的懷抱!”
夜寒低下頭來笑了笑:“紅眼小白兔好歹也是B市理科狀元郎啊。”
“夜寒,你說什麼?”
“沒什麼,打球吧。誰知道還能一起打多久的球呢?”夜寒淡淡地笑了笑。
洗手間裡,某個人剛出來就被一把揪住了腦袋,摁進了注滿水的洗手池裡。
他剛要掙紮,對方忽然鬆手了,緊接著耳邊響起天闕係統的聲音:“考生景清向考生李若發起數學battle,時間立即生效。”
李若渾身都是水,狼狽著咳嗽了半天,一轉身,看見一個纖細的少年就站在他的身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冷厲。
“你……景清!你竟敢……”
話還沒有說完,景清一腳抬起來,狠狠踩在他的腹部,將他踹回洗手池前,背部被冷不丁那麼一撞,李若差點兒沒哭出來。
“喂,你廢話怎麼那麼多?battle要開始了。快點兒選個範圍。”
李若傻了眼,這還是那個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景清嗎?
“你小子好大膽子!竟敢偷襲老子……啊——”
景清更用力地踹了一下,李若這回真的要腰斷了。
“你們偷襲袁淺得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嘛?”景清微笑著歪了歪腦袋。
“你……你是為了袁淺來的?你年紀排名都五百名開外了!都要被淘汰了你還……”
“除了袁淺,還沒誰有那個通天的本事淘汰老子。”
景清踩著陳若的腹部,身體前傾,看向陳若,眼睛裡的冷光就像利刃,切割在陳若的神經線上,疼得心驚肉跳。
“……我……我選函數……”
景清笑了,就像漂亮的魔鬼,趴在地獄的縫隙前,對著路過的無知路人,充滿嘲諷意味。
“函數好,我喜歡函數。袁淺也喜歡。”
說完,兩人進入battle,陳若完全沒料到景清的函數好到爆炸,他才進行一半,景清已經完成了battle。翹著腿等他。
陳若滿身冷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驚恐地看著景清的冷笑。
“繼續啊,我才從你那兒拿到十分呢。”
陳若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景清卻已經發起了第二輪battle。
就這樣,景清連續贏了陳若十輪,失去了一百分的陳若完全傻眼。
景清笑了笑:“這一百分想要回來嗎?”
陳若點了點頭。
“那你們怎麼對袁淺的,也給指示你們的人來一份。”景清抬了抬下巴。
於是這一天,欺負過袁淺的三人輪番被景清拿走了三百分。
然後陳鎮非常倒黴地,連續被三個人摁了洗手池,每次他一起來人就跑了,他都沒看清楚暗算他的是誰。
而他找過的那三個教訓袁淺的人,自那之後再沒有上線過。
這天晚上回了寢室,袁淺累的要命,他以後都不想碰空間幾何了。
連著講了兩天一晚的題,袁淺覺得隻要看見空間幾何,自己就像懷孕了一樣,好想吐。
他都不明白那些聽他共享刷題的,怎麼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每一雙眼睛裡都是“跪求你再講一題”的渴望。
袁淺上洗手間都不用排隊了,隻要他一出現在餐廳,排隊的同學們竟然還說“袁淺優先”。就連袁淺的校服拉鏈卡到了裡衣,都有好幾個同學輪流來幫他修好。
刷題太累了,懶得洗漱了,袁淺倒在自己的鋪位上,轉身就要睡。
林梓那家夥早就睡得呼哧呼哧了。
至於夜寒,他周末從不刷題複習,而是打了壁球回來。
這家夥當著袁淺的麵脫了上衣,露出緊碩的肌肉線條來,袁淺有些欽佩他對自己身體狀態的管理,多看了他兩眼。
夜寒換了一件衣服,走到了袁淺的臥鋪邊,還坐了下來,單手撐在袁淺的枕頭邊。
“那個……夜寒,你有什麼事兒嗎?”
夜寒低下頭來:“袁淺,我覺得這些題目對你都不是難事。你是不是該考慮好好鍛煉一下身體了?不然下次再被揍的時候,可沒人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