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裡所特有的難聞的空調味道和燥熱成分不停的相互撕扯撞擊著。
站在靠近售票員的位置,呼吸著渾濁的空氣,心裡難免覺得惡心。
一路上車堵的像蚯蚓,費勁的在地上扭來扭去卻怎麼也到不了站。
看了看移動電視上顯示的時間,離十點還有十來分鐘,看來今天很多人上班都必須遲到了。
以前我也很在意時間,但現在,無所謂了。
車裡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那麼點不耐煩,但著急也沒用,還不如乖乖的看看沿路幾乎不怎麼換的風景發個呆什麼的。
眼角的餘光掃到幾位白發老人,前一站上來的,售票員嚷嚷了好幾回就是沒人讓個座,也不知道那些個黃色的老幼病殘孕專座到底是給誰設計的。
回頭掃了一眼,黃色座椅上坐的清一水青年至中年人,連根雜色的頭發都沒有。
呃,好吧,我大意了。最前麵那腦袋明明染得跟隻花毛大公雞似的,竟然漏掉了。
擁擠的車廂裡,幾位老人扶著黃色座椅,跟著車晃動的節奏晃來晃去,坐在黃色座位上的則怡然自得。嘖嘖,還真是帶著點諷刺的味道呢。
像毛蟲一樣爬行了一站,車門打開,又呼啦呼啦的擠上來一群人。
“哪位乘客少坐會兒,給抱小孩兒的讓個座!”
售票員高分貝的嗓音在我耳邊顯得更是震耳欲聾,但沒轍的是,嚷嚷了好幾遍,都快到下一站了,也不見有哪個老幼病殘孕專座的人肯抬一下他那尊貴的屁股。
我旁邊站了個小女孩兒,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五幾,身子薄薄的像個片,穿著一件深色的半截袖上衣和一條黑色的長褲,露在外麵的兩條小胳膊細的跟筷子似的。
年齡看上去,大概也就有個十五六七八?不確定,總覺得看著比實際要小點的樣子。
小丫頭一直沒什麼表情,兩隻水靈靈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車窗外麵,不過從剛剛開始,那兩條秀氣的眉毛卻擰成了一團。
公交車繼續搖晃著向前爬行。
我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移動電視上的時間,早過了上班的點。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會哀歎這個月的獎金又
泡湯了,然後整個人都會變得沒精神。
味道詭異的空調貌似也因為人越來越多而變得不製冷了,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我討厭衣服餿掉的味道,但沒辦法,大夏天的,把衣服洗的多乾淨都得變成餿的。
對著窗外眨巴了兩下眼睛,我歪了歪腦袋,不禁笑了出來。
鬼也會出汗?死了倆三月了,我怎麼還是不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呢。
神情恍惚的終於快搖晃到我想下車的那站了。旁邊的小丫頭也在往門口挪。我本想說聲借過然後再往外擠,但稍微反應了一下,嗯,鬼嗎,又不會撞到人,直接穿過去就好了。
這麼想想,覺得自己好像也不一定非得從車門出去。
不過,畢竟做人做了二十年,做鬼才做了倆月多點不到仨月,最後還是人的行為習慣占了上風,我還是小心翼翼的擠啊擠,擠到了離車門近點的地方。
小丫頭正站在門前,雙手緊緊的抓著門上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