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長風破浪會有時(1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5957 字 8個月前

“你是真的閒,”瞧見走入帳篷的人,王翦氣的抄起桌子上的竹簡就扔了出去,“燕國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就不說什麼了,放走趙嘉和趙國那群王室貴族?白舒,不想要命了,彆牽連老子啊!”

抬手接住了王翦扔過來的‘暗器’,白舒單手扯著一邊,任由其在空中垂落展開,然後他掃視了一眼:“我還以為你扔過來的是什麼有用的東西呢。”隨手合上手中的竹簡,臉色坦然的朝著王翦下方的位置走去。

“哈?”正氣勢洶洶打算找白舒算賬的王翦沒能跟上白舒的邏輯。

白舒在自己的位置上盤腿坐好,將手中的竹簡扔回給了王翦:“按照正常的步驟,你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把寫滿對舒的諫言的竹簡,朝著舒扔過來麼?”坦蕩的神色好像此刻他根本就不是在教導彆人如何給他自己下馬威,“然後說‘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這樣,而不是隨便寫著其他東西的。”

“......沒按照你的想法來,還真是對不起啊。”真的隻是順手隨便抄了什麼東西扔過去的王翦在讀懂了白舒的邏輯後,抽搐了一下嘴角,原本爆炸的火氣如漏氣的皮球被撒跑了,“你帶著雁北的人做也就罷了,讓我們看見做什麼。”

“因為從我投秦開始,他們就該是一家?”白舒側頭,說的理直氣壯,“我若是隻帶雁北的兵去圍,事情會變得更糟糕你信不信。”看著王翦將竹簡從新放好之後,“到時候你們見到的,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白舒心有異’的主題,而是‘白舒要反秦’了。”

完全無法反駁的王翦:“那你就把他們給放了?還說什麼‘要是當年你願意,我幫你打天下’這種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放在那種場合公開說,那麼多張嘴指不定哪天就會變成一個大坑,把人埋死了。

“實話,沒什麼可隱瞞的吧。而且不覺得這樣很爽麼?”白舒坦然的看著王翦,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就好像你曾經和天下隻差那麼一步,但是你放棄了,午夜回想,你會不會感到成倍的悔恨呢?”

停頓:“而且他身後,那麼多曾經趙國不得了,今後大概要苟且的貴族呢。”

確也有這樣的猜測,但是沒想到白舒是真的抱著這種想法,說出那種話的王翦沉默了一下:“你和他有仇吧。”

按照白舒的說法,感到暗自悔恨的不僅僅是趙嘉,還有那些同樣聽到這話,按照那群屍位素餐貴族的性子,會把怨氣全部堆在趙嘉身上的。

“大仇算不上,小仇倒是有。他雖然不是主謀,但也算是個幫凶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了他不想提起的事情,被動答題的白舒轉而掌控了主動權,反問道,“況且我對他們的解釋,你不也聽到了?”

王翦:“我是聽到了,你的分析也沒錯,但是問題你我的想法,卻不一定是王上的想法啊。”想到當年還是秦王公子的嬴政,是怎麼從鹹陽打擊報複那些曾經在邯鄲欺負過他的趙國人,王翦就覺得頭疼,“你我從旁人的角度分析,這樣做自然是有利於秦國的,但是王上年幼時曾在邯鄲為質,萬一王上想要趙嘉死呢?”

“王上不會想要趙嘉死的。”斬釘截鐵,“就算王上和趙嘉有再多的深仇大恨,他也不會讓趙嘉現在死的。若是真的想要他死,他早就對你,對我,或者隨便對誰說,我要趙嘉死,這句話了。”

“你怎麼就知道,王上沒說過?或許隻是對你我沒說過呢?”王翦就奇怪了白舒這種堅定到底是從何而來,固然他年幼和秦王是玩伴,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他難道還能比自己這個看著王上長大的人,更了解他?

“就算要他死,也不是現在。王上心中,這個天下可比個人恩怨要重要得多了。”白舒聳肩,完全不在乎他此刻正在揣摩君心,“若是能用他自己一點兒委屈換一城,一池,或天下——你猜王上他願不願意換?”

以王翦對自家王上的了解,他們王上鐵定是願意的:“你還真了解王上啊。”

因為我和他,是一類人啊。

白舒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鹹陽那邊兒有什麼回信麼?”

“沒有,”王翦搖頭,“你在等什麼信息麼?”

“啊,向王上要了個人,不過既然沒信,大概是不同意吧。”白舒起身,“沒信就沒信吧,我今日有事出去一趟,可能傍晚才會回來,若是你有事找我的話,請等明日再說吧

。”

他來主要是為了請假的:“不過應該也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找我才對。”有王翦這麼個主事人,基本大事輪不到他。

雖然不知道白舒要去做什麼,但在如今秦軍駐紮邯鄲,趙國已亡的情況下,就算他有什麼異心也翻不起風浪了:“好。”點頭,“你要做什麼去?”禮節性的詢問了一句,“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一點兒私事,”白舒轉身向門而去,“就不勞煩您記掛了。”

如此明顯的拒絕,王翦本也沒打算過多乾預,他托著下巴看著白舒離去的方向思考了片刻:“算了,不想了,”揉捏著脖子,晃了晃酸痛的身子,“還有這麼多的文件沒看完呢。”瞧著身側比他坐著都搞的竹簡,發出了一聲長歎。

而另一邊離開了原趙王宮,現秦軍駐紮地的白舒,沿著邯鄲的主乾路走了一段距離,在臨近邯鄲城門的一家掛著白綾的店門口,駐足停步。

因為秦軍入趙的原因,邯鄲城比往日要蕭條了不少,許多店家都關了門,街道上也沒了往日的繁華熱鬨。反倒是穿著重甲的秦兵來回往返,偶爾能夠看著他們抄家帶口,搬運著各種大箱子。

牽著孩子送客出來,身穿素白喪偶服的婦女,抬眼便看見了站在道路另一側的白舒。她輕歎了一口氣,鬆開了自己兒子的手,將他往外麵推了推:“去叫公子進來吧,彆在外麵站著了。”

被她送出的客人聽見婦女這麼說,轉頭往街道上看了一眼,眼底的悲傷被笑意遮蓋了幾分:“真不知道君上有時候在想什麼,”看著自己昔日同僚的孩子橫穿過道路,將人撲了個滿懷,“既然君上來了,你們可能也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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