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給孤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在哥哥沒有子嗣的情況下,弟弟是哥哥遺產的第一繼承人’這件事麼?”
白舒回頭,瞧見了嬴政學的惟妙惟肖的表情,便笑了起來:“怎麼,王上心疼了?”
“你慣會嚇唬彆人。”嬴政擺手,走到了白舒身側,神情隨意,“給孤的兒子灌輸這種不利於兄友弟恭的想法——說吧,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下來賠罪?”
“那這就要看究竟是王上要砍,還是彆人要砍了。”臉上不見懼色,白舒眉眼彎彎看著嬴政,心情頗好的樣子。
視線滑到白舒的身上,嬴政板著臉哼了一聲:“你覺得呢?”
“要是對彆人,那自然他們要多少,舒就可以給多少啦。不過若是對王上——”抬起手指夾住了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狀,“——王上可不忍心殺了臣下,對吧。”
“哼,花言巧舌。”嬴政抬腳略過了白舒,“也就隻有孤能忍受你了。”
“這可真是冤枉,王上明明很開心啊。”白舒轉身,追上了嬴政的腳步,“楚國那邊兒的消息,有沒有成功的娛樂到王上,讓王上忘記之前舒和大公子帶來的小小不快?”抬起手,比劃了個相差不大的距離。
嬴政沒看見白舒的動作,但僅憑想想他也能想到此刻這人此刻臉上是怎樣帶著炫耀之色的笑容:“你怎麼在李園的保護下殺掉的熊悍(楚幽王)?”
“臣下在王上心裡就是這樣上不得台麵的小人?先聲明,臣下什麼都沒做!”跟在嬴政的身後,白舒的視線似是無意的掃過了不遠處的宮城拐角,“是楚國自己的臣子們太忠心能乾了,王上莫名把鍋扣在舒的身上——”
拉長聲音,似乎真的在為此感到心痛:“——令人心寒啊!”
對於身側的戲精,嬴政並不打算給他一個麵子:“你已經掉了一個腦袋了。”
“好吧,隻是把熊悍並非是考烈王之子的事情告訴了熊負芻。”被‘威脅’的人縮了縮脖子,視線轉回到嬴政身上,“楚幽王沒有子嗣,那麼楚國的王位無論落在誰身上,都是一場新的爭執。”
嬴政對這樣的手段並不介意,實際上隻要對大秦有利,他
什麼都不會介意:“考烈王的次子?”他陷入了沉思,“他倒是名聲不顯,你既然選擇他,是個昏庸無能的,還是個不主張戰的?”
“昏庸無能倒是算不上,根據情報來看他頗有才乾。至於主戰之事,他恰恰相反,”說道這件事,白舒朝著嬴政微微躬身,收斂了聲音裡的笑意,“是個堅定主戰的。”
“哦?”停下腳,嬴政側身看著同樣停下腳步,朝著他行半禮的白舒,“說說你的理由。”聲音裡並不見憤怒,也沒有不滿,似乎隻是單純的疑問。
“舒以為,此事唯有獨立自主者才能代替完成,若是扶個耳朵軟的上位,楚國大權仍然會落在李園手中。且以舒的個人之間,主戰並不代表能戰,昔日趙國趙括辯才無雙,不也輸給了秦國的武安君麼。”
嬴政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考烈王子嗣不多,能看的僅有長子熊悍,次子熊負芻,三子熊猶。長子與三子乃是李園之妹所出,同胞手足是天然的聯盟。但正是因為如此,當熊悍出了問題,熊猶便難辭其咎——更何況問題出在他們的親娘身上。”
從嬴政的視角,剛好能夠看到白舒為顯服帖微微低下的玉白麵孔,看起來人畜無害。然而就是這樣看起來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柔弱外表之下,是一顆如他一般欲圖攪弄風雲的心。
這若是旁人,瞧見此刻嬴政飛起的眉宇就已經停下來了,但白舒又哪裡是普通人,他注意到了嬴政似是發怒的神情,但話語卻沒斷:“有那麼個不忠的親娘在先,熊猶究竟是誰的孩子,不用我們動手,也會有人替我們扣上結論的。”
“你倒是真敢在我的麵前說啊。”李園的那個妹妹是如何進宮的,被獻給了昌平君又懷著身孕嫁給了楚王,這其中的步驟若是扣在趙姬的身上,其相似度極高。
“王上又沒有生氣,舒有什麼可怕的。”略長的睫毛微微跳動,“李園不會放過到手的利益,有太多先例擺在前麵,失去了手中的權力,他就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所以他會扶持的,隻能是自己的親侄子熊猶。”
“然而熊猶和熊悍乃是一母所出,若是熊悍並非王室之子,那麼熊猶自然會受到影響。且自
古多是立長,略過了次子直接扶持三子,這又如何讓自詡有能力的那位熊負芻甘心?所以他會試圖殺李園,奪大權。”
“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嬴政此時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牆角探出來的腦袋,他看了眼白舒,嗤笑一聲向前走了半步,靠近白舒,“難怪你忽然話多了。”後麵半句壓著聲音,隻有他與白舒才能夠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