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銀鞍照白馬(1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6450 字 8個月前

“去軍營了?”嬴政背著雙手在花園中散步,聲音帶著幾分嗔怒和笑意,“扶蘇那小子的小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啊,孤是叫他去學習的,不是去給孤當小細作的——聽聽他說的這些事兒,都敢監聽他的仲父了,這像話麼。”

“孩子肖父,這放在尋常人家的家裡,像是大公子這般年紀,還不知在哪裡野著呢,就隻有大公子如此聰慧,還在遠方擔憂王上呢。”聽出嬴政並沒有真的惱怒的內侍,弓腰舔臉落後嬴政兩個步子的距離,討好道,“隔著這麼遠,還是一片赤子之心。”

“就他?”嬴政哼笑,一語道破了真相,“怕不是被我們的白將軍給嚇到了。”

彆人也就算了,一手帶大扶蘇的嬴政,能夠很輕易的從扶蘇信的字裡行間,感受到他的無措和恐慌,都快要滲出紙背了:“這才多大點兒事兒,就嚇成了這樣。若是哪日他得了天下,那不還得當場暈過去。”

“王上萬年,”這樣不吉利的話君主說得,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附和的,“大秦萬年。”

“可彆,孤若是真的萬年了,第一個失望的恐怕就是孤自己。”隨意擺手,對內監戰戰赫赫的樣子著實看不上眼,“說說罷了,看你嚇的那樣兒——膽子也沒比扶蘇那小子大到哪裡去啊,還是得向雁北君學學啊。”

“王上的說笑可是真的嚇到奴了,”內侍額頭的汗都出來了,“奴是什麼人,怎麼能比得上大公子與白將軍那樣的天驕呢。”

這樣無趣的談話讓嬴政嘖了一聲,開始懷念經常被諫言‘放浪形骸’‘不拘小節’的白舒了:“你自然沒得比,如今這天下有膽給孤的兒子亂認祖宗,還給他換了個名字的,也就隻有白舒一個了。”

說到這裡,嬴政仿佛能從字裡行間看到扶蘇寫信時氣鼓鼓的樣子,臉上笑意綻開;“雁北君還沒有妻小對吧?”他對白舒何等了解,自然不是問句,“等他凱旋,孤想好要賞賜他些什麼了,你覺得六國美人如何?他總得有一個喜歡的吧?”

“這......”侍從能說什麼呢,“王上賞什麼都是好的。”

這樣的回答,讓嬴政又突然改了主意:“還是算了

吧,他若想娶,一個雁北的女人家都在等著他呢,”想起雁北之行時聽到的話,“既然他和孤搶小扶蘇,那孤送他個兒子好了,除了小扶蘇,他隨便挑一個順眼的帶走,給他養老好了。”

內監的腳步一錯,整個人因為嬴政這句帶著笑音卻隱藏著算計的話而膽寒。是為王上嘴中那些與物件無異的公子們,也是為被算計局中的白將軍:“王上英明。”

嬴政雖然不如王翦白舒這樣的武者,但到底也是習武長大,五官敏銳:“你想什麼呢,”側頭笑著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侍從,“孤要是真的疑心他,要斷他後子孫與野心,怎麼還會把孤最在乎的兒子送到他身邊去。”

正是因為對白舒的看重,對扶蘇的重視,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什麼都瞞不過王上的慧眼,”一眼就被看穿了心裡小九九的侍從不再掩飾,抬手擦了擦額頭間的冷汗,“是奴胡思亂想了。”

“嘖,”嬴政的腳步停下,轉身朝向了秦宮中的小池塘,“滿朝的文武大臣都以為孤真的在乎那個什麼‘姬周’,不過是喪家之犬有何可恐?孤連六國都能滅,周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他的話裡是絕對的自信和狂傲。

然而嬴政有著這樣的資本:“所以說,你們活的都不如白舒明白啊。”名譽地位財富榮耀,活著的時候能讓你享樂,但也僅是如此了,同時承擔起的責任和麻煩,或許不僅不能令人及時行樂,還會成為拖累。

周國早就名存實亡,就算還有一畝三分地和些許忠誠老臣,但也僅是如此了。與之相來的‘天下共主’與‘天子’的沉重責任,如今分崩離析的中原,以及對天下虎視眈眈實力強大的秦國。

想要成為真正的周天子而不是一個傀儡的話,所要付出的豈止是百倍的艱辛。若是嬴政,他享受權利的同時,也願意承擔其帶來的責任與麻煩。而白舒,若非是迫不得已,他還是更願意做個自擾的庸人。

更何況如今他已經是手握兵權的將軍,隻需要王令就可以騎著馬滿天下的跑,等到和平時期卸下兵權,更是可以坐享榮耀而不用處理國政。隻要能有人替他擋在前麵一天,他絕對不會向前跨出半步,甚

至還會反方向的得寸進尺,飛速退到陰影裡繼續做自己的裝飾。

——對他,強旨可比商討更有效。

“他在和孤宣誓忠誠呢,”想到信上扶蘇扭曲的‘白蘇’二字,嬴政笑出了聲,“他從頭到尾都未曾對著楚使撒謊,可他所講述的真實,若是楚國真的信以為真,兜兜轉轉這天下,還是扶蘇的。”

贏了,登基上位的是扶蘇。

輸了,登基上位的是白蘇。

“還有那些以扶蘇名字收下來的錢財,到最後不也用給了秦商,讓他們作補貼軍資的費用了麼。”春末的微風吹過池塘,浮動了透亮的鏡麵,擾亂了其上倒影著的雪白雲朵,“專門將小扶蘇叫過去,為的就是扶蘇這告狀信啊。”

白舒啊白舒,你這樣的聰明,叫孤如何舍得你呢。

——而遠在秦楚的邊境——

楚軍連日來多次到陣地前沿向秦軍挑戰,無論楚軍士兵們如何辱罵,秦軍始終不肯走出壁壘應戰,徹底貫穿了什麼叫做‘烏龜殼’,這讓屢下戰書但是每一次都會完美的被放鴿子或者根本沒有回信兒的楚軍無可奈何。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