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
“君王死社稷。”白舒的聲音冷漠,好似可能會死的並非是自己唯一的好友,“若是營地真的被攻破,你覺得他會苟活麼。”
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並未等待的回答:“他若無礙,過不了兩日就有人來追你——”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順帶會把這可笑的東西,一並追回去了。”
跪地的執書哽咽了一下,心中卻意識到了為何那日他跪彆君王,那位陛下會叫他聽命於眼前這人了——在命令他將東西帶出營地的時候,君王就已經看到了他自己的結局。
自此,他便沒有必要向死人複命了。
隻是即便意識到了君王之令,畢竟還未聽到準確的消息,畢竟還沒有親眼所見,他心中難免還是會抱有一絲奢望的:“若有需要執書之處,請將軍直言。”
沒有聲音,帳篷裡靜的好似隻有他一人,連將軍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將軍?”跪地的小兵久久不見聲音,貼於地麵的頭顱微抬,想要去打探將軍此刻反應。可他的額頭離地還未有分寸,後腦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壓回了地麵。
一雙□□的足停立在了他的麵前,雪白的膚色映著豔紅的絨毯,而後他聽見了頭頂的呢喃,是截然不相乾的話題:“知道假傳、誤傳軍情與王令,是什麼罪麼?”
士兵下意識的抖了一下,還不等他回話,將軍平鋪直敘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你定然是知道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秦法第一律第一條,凡我秦人,無論男女老少,凡假傳、誤傳、耽擱律令者,誅三族。”
“雖然我沒三族,
不過......”那壓力從他的後腦消失,立於他麵前的玉足調轉方向,士兵微微抬眼,隻能瞧見背他而去的玉白且骨感的腳踝與抬起的足跟,“罷了,誰讓我就真的被他們這對兒父子吃的死死的呢。”
話語稍頓,而後是將軍的輕笑聲:“傳我令——雁北軍即日拔軍南下。”
“是!”帳篷裡傳來了第三個聲音,“敢問將軍,是向......”
“鹹陽。”雁北君的聲音平靜,“他們既然敢在本將軍見到陛下之前封棺,就要做好本將軍敢親自掀了棺材板的準備——不長眼睛的東西,殺了便是。”
匍匐在地的士兵打了個抖,恨不得身前有一條縫,好讓他鑽到地下,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裡。
因他發覺雁北君似乎於傳言中的並不全然相似,豈碼在仁愛這方麵,相差太多了。更何況他是被精心挑選出來,絕對忠於皇帝本人的親衛軍,此刻這位掌控者北方防線的將軍無詔調兵欲圖圍困鹹陽——即便是事出有因,卻也細思恐極。
比起他,那第三個人顯然冷靜多了:“我們如今手裡這點兒人,可不夠那些家夥塞牙縫的。況且即將冬歇,蠻子那邊兒早有異動,若是從雁北調兵過多......”
“無妨,”白舒輕笑一聲,顯然對這人的擔憂不以為意,“利是死的不成?他也是時候從那個小破村裡滾出來了——不過是區區餘孽,還不配我雁北多分出精力來——況且你以為他們真的是一塊鐵板不成。”
一語雙關。
“將軍要調多少人?”
“五萬足以,”是強大的自信,“另,傳我令於蒙毅、李信、王離,凡追查到餘孽相關之人,本將軍準他們先斬後奏,但若被本將軍查到了還有苟活的,漏網的——舒不計較那些雜碎,卻會把帳算在他們頭上。”
雁北君與蒙、李、王這四人,已經是如今天下公認的,可以代表整個秦朝武將的絕對領袖人物了。
隻是讓士兵暗自心驚的,卻是這本該平級的四人,由雁北君在此刻所展現出的,對其他人如此鐵定他們會聽從自己,鐵板釘釘的自信的態度。
陛下就一直允著這人一家獨大?
“可要他們也協助圍剿?”
“不必了。”白舒緩緩合上了手中的絲帛,將那金黃色的絹布鄭重的放入了玉匣子中,“他們出手不合適。”
“可......”
“無妨,”白舒輕笑,“這種時候,隻有我出手才最為合適。”
不知為何,士兵總覺得此刻的雁北君,大約摸是在笑著的:“況且失約一次也就罷了,”聲音很輕,“可決計不能有第三次。”
但,那尚未發生,又或者已經發生了的二,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