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金縷衣先迎了上來。
“讓人稍安勿躁,不許去碰城外的法陣。”薑小樓道,“我自有應對之策。”
金縷衣抬眼看了薑小樓一下,薑小樓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金縷衣便垂眸應是,並將消息傳了下去。
他總是對薑小樓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或者說並不是對薑小樓,而是對楚文茵選擇的人。隻有在朱顏宮之中生活過的他,對楚文茵了解更多,敬畏也更深。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金縷衣這樣乖覺,也不是所有人都感受到過楚文茵的餘威,這些人即使是被金縷衣壓了下去,背後卻還是滿心不服氣。
而且,薑小樓的言行並不能服眾——或者說她也沒有打算服眾的意思,在薑小樓眼中,這些修士全部都不過是搞建設的工具人罷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到現在為止,薑小樓都沒能把城中的人給認全。
這讓那些奔著出人頭地來的修士們怎麼能甘心?
而與此同時,城中除了薑小樓之外,還有王誌民這個在幽冥一脈背景深厚的人選,二選一,就算薑小樓曾經暴力碾壓了王誌民,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少主之位,但也還有人在二人之中傾向於王誌民,這些人裡麵甚至有蕩魂一脈的修士。
薑小樓不管事,金縷衣無暇顧及這麼多,這些人也就越來越肆無忌憚起來。
王誌民身邊最親密的小團體,已經聚集了數十名修士,正在說著小話。
“選出來的少主是這麼一個窩囊廢,真是丟我幽魂宮的臉。”
“正是,日後在那兩宮跟前要怎麼抬起頭?”
還是有人做了理中客,“或許她真的另有對策呢?”
“嗬。”
這幾人到底沒有吵起來,而是被另外一名鬼鬼祟祟的修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名修士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還記得,前陣子薑明月一直在往城外去嗎?”
“當然了。”
“你們說,她封鎖了城外,是不是因為城外有什麼寶藏,薑明月隻想一個人獨吞?”
此言既出,所有修士頓時都激靈了起來。
“這……不太可能吧,她一個人……”
“那她也太貪心了!”
“薑明月一直不讓我們出入城外,隻她自己一個人去,連她那個小寵都沒帶過去,說不準就是真的發現了什麼機緣。”
“沒錯。”最先提出來那個修士被人肯定之後越發高亢了起來,眼中放光道,“而且,這機緣,薑明月貪心想一個人獨占,可她肯定也做不到這件事情……”
“不如,我們……”
在他們私下密謀的幽暗的內室裡麵,隻有修士們的眼睛亮起了貪婪的綠光。
……
“薑明月……嗬……”
法陣形成之後,四位少主當然就主動關注起了薑小樓。
但薑小樓卻讓他們全部都失望了,接連數日,她沒有任何的反應,連反擊也沒有。通路馬上就要開啟,薑小樓還在城內宅著。
“是在醞釀著什麼,還是就這麼怕了?”華月問道,一邊打量著腳下的陣眼。
靈機閣送來的陣圖和法陣的功用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彆說是薑明月了,就是換成自己,這種可疑的上古陣法能否突破他們也並不能確認,而且這法陣明顯也十分詭異,所需靈石不多,竟然也能威力如斯。
在他們心中,對於孟湉的警惕更多了,等薑明月徹底出局,也許在對付孟湉的時候,這三人可以不約而同地聯手。
不過,薑明月也未必就這麼容易出局,幽魂宮的少主,怎麼可能是好捏的柿子。可是薑明月難啃,孟湉卻一頭要撞上她,省了他們不少力氣。
華月這樣想著,紅月已然升起,又到了他要出城的時候了。
魔域的修士們,不隻是玄月宮,幾乎所有魔修對於紅月都有一種古怪的感情,很天然的親近,華月出城的時候,孟湉也在城中望月。
“心不靜,就不必如此了。”
“我偏要。”孟湉奪過那人手中的酒,一飲而儘。
她心中不靜,卻很歡喜。
薑明月……這一次你還能如這輪明月一般嗎?
……
同一輪紅月之下,被眾人念叨著的薑小樓不自覺打了個噴嚏。
“這風有點冷。”
天外樓嗤之以鼻。
閻羅獄的風是暴烈,而且日月之下要麼是高溫要麼是極寒。可薑小樓是修士啊,還是體修!這風要是能冷到薑小樓他直接改名樓外天算了!
薑小樓當然也不是來吹冷風的。
她褪下了身上所有的靈器,也同樣包括了天外樓,然後來到了神像中央。
肉身結丹這件事情薑小樓原本打算要回到劍宗再完成,後來她又改了主意,不如在決鬥之中一旦不敵就把對手拉近雷劫裡麵——但結果最後也不需要決鬥,可是結丹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正好此時攔在城外通路上麵的陣法,和城外密密麻麻的神像,都是一個好時機,薑小樓豈能錯過。
這些天她都忙著《鑄劍術》的奠基與穩固,以及平衡身與靈之間的差距,然後再拖一拖,給外人一種說不定她已經放棄了的假象。
然後在此時,萬事俱備,薑小樓才偷偷出城,打算在城外結丹。
先利用天雷之力毀掉礦脈上麵的神像,再借劫雷破壞陣法,薑小樓自覺自己這個盤算簡直是萬無一失,於是就放心地出了門。
……
烏雲彙聚,已經遮擋住了紅月,雷聲還未至,而天雷的氣息也不顯。
閻羅獄外,這種異樣的天氣其實很常見,所以在最開始,並沒有人察覺到不對。
可是雷雲越來越濃鬱之後,城中的修士還沒有發覺什麼,城外卻很容易覺出異樣。
“今日是不是不宜出行。”
一個黑衣蒙麵的修士瑟瑟道。
“蠢貨,這是靈器降世的雷雲。”王誌民道,“正說明了這裡有大機緣!”
他帶著信服自己,修為又不壞的數十名修士剛偷摸出了城外,就遇見這樣的事情,王誌民當然不會願意原路返回,而且,正如他所言,這雷劫,說不定就是靈物出世!
大機緣!
被機緣衝昏了頭腦的幽冥一脈眾人來到了雷雲邊緣,然後各自化成了幽冥態散開。
“等到雷雲散開,我們就衝過去!這樣的雷雲,說不定會是天品靈器……”
王誌民貪婪的眼神盯著天雷,而且還對簇擁著自己的修士們有了幾分警戒。這些人有沒有忠誠於他王誌民還是清楚的,機緣麵前,魔修們可不會管你是誰。
第一道天雷即將落下,這個時候城中的修士們也反應了過來,但是刺頭不在,金縷衣按照薑小樓的吩咐禁錮住了所有人,也沒有修士敢闖出門。
這麼大的動靜,當然其餘四座城中的人都能看見,可在這個時候,他們也遇見了新的麻煩……
那道陣法,攔住了薑小樓外出,也攔住了他們靠近……
“該死!”
冷夜白重重一擊到陣法的屏障上麵,卻沒能將陣法撕裂,反而讓陣法更強了。
“這法陣要怎麼散開?!”
冷夜白怒道,他可沒有那麼在意薑小樓如何,雷劫之下可能的靈物才是冷夜白想要的,這個時候薑明月如何根本就無所謂。
孟湉抿了抿唇道,“法陣無法毀滅。”
“你這該死的女人!”
冷夜白沒想到隨手為之竟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頓時怒意更甚,要對孟湉出手,卻見孟湉冷冷看了他一眼。
“冷少主真的要在這裡動手嗎?”
冷夜白微微握拳,沒有出手。他脾氣不好但也並不莽撞,在靈機閣之人麵前,當然不會這麼衝動。
孟湉果然都是裝的,前幾日在他們跟前軟弱,也不過是為了這個法陣罷了……但現在,機關算儘,他們靈機閣也被攔在外麵。
冷夜白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少主,雷雲完全擾亂了天地靈機,那邊已經沒辦法觀測了。”
“那便罷了。”
孟湉平靜道,但表象之下,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繃緊了。
怎麼會這樣呢……
……
怎麼會這樣呢?!
王誌民猛然喝道,“快都退開!”
和他一道來的修士們還不知所措,隻是跟著他的厲喝向後退。
與此同時,第一道劫雷落了下來,走得慢一點的,已經半身焦黑了!
“這雷劫……不止是天品靈器了……”
王誌明驚恐道。
這樣的機緣……是不是太大了?!他受得起嗎?
……
薑小樓對於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早有預料,畢竟在渡劫的時候,她可以把自己當做一個法寶人……
而敢在這個時候搗亂的人,注定會被卷入雷劫之中,這樣的劫雷,就算是薑小樓自己也準備了許久才敢對上,更何況他們呢。
薑小樓從容地拿出了大錘,等待著第一道雷劫。
雷霆炸響,粗壯的一道天雷筆直劈下,幾乎要將薑小樓整個人沒入其中!
薑小樓運轉《鑄劍術》的同時放鬆了抵抗,雷光穿過她的身軀,這種程度的天雷,哪怕是天品靈器也招架不住!
三道雷霆劈下,薑小樓渾身已經焦黑,雷霆在身軀之內來回遊動,而與此同時,一枚金丹也顯出了形狀!
和禦靈之道的金丹不同,這枚金丹剛一出現,就是凝實的,而且其穩固程度,其實比起金丹中階的修士們也不遑多讓!
但這隻是一個粗胚罷了,雷霆落下,薑小樓沒顧上引雷霆之力鑄身,而是把所有雷光都引到金丹周圍。
“凝!”
薑小樓嘶吼一聲給自己打氣,其實比起她結禦靈之道金丹的時候,《鑄劍術》的鑄身雷劫要好上很多——至少沒有一道更比一道強,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是遊刃有餘的!
而此時的閻羅獄,已經成了一片雷海。
薑小樓刻意選擇了神像中心的位置,就是為了引天雷波及到這些神像,現在看來效果也不錯,她身邊已經有一堆神像的殘骸了!
……
天雷第六道,不要說是這五座城池,幾乎小半個魔域都關注到了這裡。
“這是在鬨什麼?”
有魔尊想要前去,卻最終沒有動。
覬覦寶物機緣的心思人人都有,但是現在的閻羅獄……可是被那幾位聯手封鎖起來的,魔域之中,還沒有人敢觸怒那幾位尊者。
所以這些人都隻是在關注著,小修士們更是有心無力,隻敢看看。
而雷霆並沒有再外延,好像也沒有什麼傷及無辜的意思。
隻除了一些人……
“跑!”
王誌民大叫一聲,即使雷聲轟鳴也能聽出來他的聲音之中的畏懼。
“為什麼這雷海也會動的?!”
幾個心中還覬覦機緣的幽冥一脈修士也有些膽寒。
雷海幾乎就要移動到他們臉上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靈物當然沒有長腿……但薑小樓長了。
她在適應天雷之後,就大膽地在自己的城池邊緣移動,試圖要消滅掉所有礦脈之上的神像和城周圍的。
至於更深處的巨大神像,薑小樓暫時還沒有這個膽子,而且除此以外,她還要留下來一些做實驗。
薑小樓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城中還有人真的活膩味了。金丹已經幾乎凝實,她正在借雷劫之力修煉《鑄劍術》,至於針對神像,就是順手而已。
而除了神像之外,還有城外的法陣,八道雷劫過後,神像該清理的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薑小樓終於走到了陣法的邊緣。
……
“九道了……”
眼看著雷霆轟然劈下,章飛塵心中也是萬千感慨。
這究竟是什麼靈物的雷劫?
最初他也動心了,但現在隻敢好奇。
眼看著九道已經安然度過,雷雲將散,章飛塵才準備出去瞧一瞧。
但就在此時,另一聲巨響在他耳邊炸開。
“嗯?哪裡來的第十道雷劫……不對,誰在城裡放炮仗?!”
章飛塵先是驚詫,意識到不對之後,憤怒地找到了爆炸的源頭,赫然就是靈機閣給的陣法。
幸好他心中對孟湉的提防始終不減,靈機閣的陣法也在城外,才沒有對他城中造成巨大的破壞。
同樣的爆炸聲在四座城池之中同時響了起來,那三人因為對孟湉的警惕所以沒有放在城中,孟湉卻是把陣法建立在了自家城池之內的!
看著被毀掉的陣法和陣法周圍建築,又想到接下來可能麵對的其餘三人的勒索,孟湉心中簡直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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