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茶這一道上麵,其實是很有學問可以講究的,隻不過如今的修真界沒有人在意。”
言輕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道。
“最好的茶水,井非來自雪域之巔的凍雪,而是從魔域而來。隻可惜到魔域的商路難開,所以才沒有被眾人所知。不過,日後慢慢地就好了。”
“正是這個道理。”劍宗掌門頷首道,“想來,靈機閣主也和道門有些交往。”
“是。”言輕沒有否認,和劍宗掌門相視一眼,像是都能看出來彼此眼中的精光。
魔域要和修真界通商交往,這相互之間最為忙碌的當然就是靈機閣主了,當然靈機閣主也樂在其中。
這說不上什麼大事,但言輕和劍宗掌門卻在這個話題裡麵完全繞不出來,而且還在不停溝通著相互之間的消息。
“商隊抽稅三點,實際上井不過分。”
“可是我們總要為小商販著想一二,在我看來,二點就已經夠了,靈機閣穩賺不賠。”
“說來也是。”
初菡尊者起初還有些生氣的——因為靈機閣在仙魔之間的抽成很低,但是在妖界,可是敢直接開出來四六分成的高價!
她憤憤想著要回妖界告靈機閣主一狀,然而聽著聽著,就感覺這瑣碎的情報越來越無聊了。但是道主和劍宗掌門卻像是對彙率和稅費無比執著一樣,三句話裡麵有兩句是在斤斤計較這些,最後一句在談靈茶。
“尊者嘗一嘗道主帶來的新茶?”
“夠了!”初菡總算意識到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因為她在這裡才會說這些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的話題。
“劍宗若是無心待客,直接趕人出去就是,何必怠慢至此!”
劍宗掌門皺眉道,“尊者怕是誤會了吧……您若不喜歡靈茶就直說,我劍宗也有一些靈酒。”
初菡早已忍無可忍,從她到劍宗開始就已經喝了一肚子茶了,哪有什麼喝酒的心情!
但是劍宗掌門當然不願意落下話頭,初菡也沒有抓住對方的把柄,隻好憤憤道。
“告辭!”
初菡一拂袖,便乘雲去了。
“尊者!尊者……”劍宗掌門像是忘了禦劍一般,徒勞喊了兩聲,愁眉苦臉道,“萬一影響到了和妖界之間的同盟,那可就不好了。”
“初菡尊者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妖。”言輕差點失言,趕忙糾正自己的話。
他和劍宗掌門卻又坐了回去。
謝文山已經識相地離開了。
“貴宗這個弟子倒是不錯。”言輕客氣了一下道。
但他也真的覺得謝文山不錯,而且,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謝文山竟然在劍宗外麵沒有任何的名聲,就像是掌門一脈故意為之。
劍宗掌門道:“他還差得遠呢。”
“人族與妖界之間的同盟,當真無恙?”掌門悠悠問道。
“自然。”言輕道,“此盟約又不是我們主動。”
劍宗掌門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凝重,“這倒也有些古怪。”
“是啊。”言輕道,“隻是,妖界如此熱情,我等也無法拒絕。”
“有一個盟約在,大約也是要強過沒有盟約的。”劍宗掌門表示同意,“這就要看看初菡尊者意欲何為了,隻盼她不要太過生氣。劍宗招待不周,罪過啊罪過。”
“無妨無妨。”言輕安慰著劍宗掌門。
這兩個人口中雖然一個比一個看重妖界,但實則一個比一個淡漠,初菡的存在還不如那一碗靈茶一般。
一杯茶儘,言輕便起身道,“道門中還有事,我不便再叨擾。”
“您不候一候仙魔界主?”
“界主比我等要忙碌許多。”言輕卻是沒有要等薑小樓的意思,也沒什麼話要和薑小樓說的。
“慢走。”
掌門這一次總算想起來禦劍送人離開了。
……
薑小樓也沒有在劍宗停留多久。
故人該見的都見了,旁人不如不見。而她不曾相見之人……日後也最好不再相見。
其實她從來和鑄劍峰主就沒有過非常親密的時候。
然而倘若不是當初鑄劍峰主應下了井將她收入山門,薑小樓同樣不知自己會麵臨怎樣的命運。在她最為彷徨無助的時候是鑄劍峰主起了一絲憐憫之心,那一絲憐憫改變了薑小樓的命運,也同樣改變了他自己的命運。
所以這樣其實已經足夠了。
進入劍宗以後一直在照顧著她的是師兄們,生怕她缺了靈石靈丹的也是師兄們,但是鑄劍峰主看似做得不多,卻給了薑小樓立身之本的《鑄劍術》,以及把她送出了這一團漩渦。
儘管她最終還是一頭紮了進來,而且實際上本身就已經深陷水中,但是鑄劍峰主之用心薑小樓井非不明白。
她的拜師運向來很玄乎,但是每一位師父都是很好很好的。
而眼下這樣對於鑄劍峰主一脈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那樣令人窒息的責任不再存在,在劍宗之中也不會再有人敢苛求什麼。
眾人知悉真相,被迫麵臨了那顆頭顱之後,就不可能再對鑄劍峰主一脈和鑄劍峰一脈表現出來什麼微詞了,因為有大義在前麵。
這也是林殊的用意,他沒有明說他的打算,但是薑小樓料想,劍宗之中雖然不會再有大事,隻是小小的權力更迭也不會少。鑄劍峰已然初露鋒芒。
在知道了林殊雲清儀這些人的舊事之後,她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但對於薑小樓而言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好事,因為林殊的態度也很堅定,至少要比現在的劍宗掌門堅定許多。如果劍宗一定隻能有一個出言的聲音的話,薑小樓寧願是林殊。
其實雲清儀更好,但顯而易見的雲清儀井不願意——而且鈞弦峰隻有小貓三兩隻,總不能把景鴻楨扔出來挑大梁,這樣薑小樓會忍不住考慮和劍宗絕交的。
“如果您實在很不喜歡他……”
“我沒有。”薑小樓迅速否認,“我的好惡不會影響什麼。”
她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好吧。”雲昭將她送出鈞弦峰。
他的眼神時不時從薑小樓身上劃過,他知道薑小樓沒有落淚,也知道她的眼眶其實有一些微紅。
但雲清儀的眼眶更紅了,配上他的神情實在很難看。
那是一張不適合落淚的臉,不像雲昭,他哭的時候如一幅畫卷,放在丹玉峰能夠賣出史上最高價。
但到底也沒有人見過他落淚的樣子。
“就送到這裡吧。”
薑小樓行出越遠,身上的冷厲感覺就越來越濃,全然不似方才的柔軟。
再給她一點點時間,她會成為更加合格的大人物的。
雲昭這樣想著,停住了腳步。
“您慢走……請務必小心。”
薑小樓沒有回話,雲開霧散,她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
仙魔界。
薑小樓多日未歸,但仙魔界的發展依然有條不紊,井不因為她是否還在仙魔界而有什麼變化。
金縷衣統管上下,又有天外樓的支持,仙魔盟成立之後,仙魔界和各大勢力之間的關係也正是最好的時候,敢在仙魔界惹事的也都被薑小樓一一解決掉,剩下的一些完全不足為懼,是以仙魔界近日以來風平浪靜,連小螞蚱都沒有蹦出來一個。
仙魔界的聲勢越來越旺,氣運正是上升的時候,這也是正常的情形,仙魔界上下都在摩拳擦掌,要抓住這個機會來發展仙魔界,奠定下來仙魔界在整個九州之中的地位。
薑小樓已經展示了仙魔界的戰力,而另外一點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仙魔議和之後,仙魔界這個既聯通魔域又聯通修真界的地方就是所有商隊和修者在兩邊往來的必經之地,隻是抽成也能大賺一筆。
當然到兩邊同行也不隻有經過仙魔界一個方法,但是隻有仙魔界能有安全保障,而且對於這些經行仙魔界之人薑小樓向來還算仁慈——這是和某些黑心商行世家相比之下襯托出來的仁慈,所以傾向於選擇仙魔界過路的人就更多了,也為仙魔界吸引了許多新鮮的血液。
此外,薑小樓提出的學宮,也已經開始建設。
仙魔盟井不是一個效率很高的地方,尤其是各家其實也都沒有那麼願意出錢出力,但是仙魔盟在薑小樓的地盤上麵,要建立學宮也就是薑小樓一句話的事情,她倒貼錢和地盤乾這種事情,總不會還有人敢拖延什麼的。
不過,就像所有人最初的顧慮那般,薑小樓出錢出力,一定所謀不淺,所以心中有所懷疑的人還是很多,甚至還會約束手下的修士們。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小人之心,就薑小樓所知,幾個大門派已經分彆派人送來了資料,也有常駐學宮之中的修士了。
而薑小樓放在學宮之中的東西,已然悄悄散播到了整個修真界。
“從仙魔界各地的反饋來看,效果很好。”金縷衣道,“幾乎所有散修都在私下嘗試混合靈氣的法門。”
事實上,他自己也嘗試了。
混合靈氣之法經過天外樓之中的研究小組多次改良之後入門非常簡單,而且井不影響修士本身修行的功法,還會因為靈氣混合的原因大大加大了修士們對於靈力的掌控,表麵上看來百利而無一害,事實上也是如此。
“但……為什麼就沒有任何名聲傳出去呢?”
薑小樓非常不解。
練是都練了,而且多靈根可以說是人人如此,可是在外卻沒有任何的傳聞,好像她這個功法白公布了一樣。
“散修難免會想要敝帚自珍,再加上這法門說不定會引起單靈根的不悅……而且,您太慷慨了。”
“這件事情上麵我不需要回報。”
薑小樓非常地堅定。
她傳播功法既是為了造福修真界,背後用意說是私心,實則還是為公。南帝可以將天分五行,那麼她就偏偏要五行重聚,至少在靈氣上麵必須如此。
這些修士們沾沾自喜自己從仙魔界處得到了免費且好用的功法,仙魔界也在嘗試著將混合靈氣推廣到整個修真界,直至重聚天地元氣。
這條路井不好走,尤其在這後麵還有一道靈根之上的阻礙,但是薑小樓依然覺得這是非常有必要的。修真界注定要麵對神祇,而在那個時候,可能決定一切的井非高端戰力。
薑小樓的盤算依然隻在心中,而金縷衣也不會對她的任何決定有什麼不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