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樓還並未動,而是先傳音至言輕耳中。
“仙魔盟能夠調動出來的人手都調動出來——仙魔界有司徒家主在就可以了。”
言輕微訝,在明白了薑小樓的意思之後,也不由嚴肅了起來。
薑小樓是覺得……此戰之中已經需要出動仙魔盟的全部人手了嗎?
這實在不是一件會讓言輕覺得很輕鬆的事情。但他也並非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言輕在戰場外圍守著而不是深陷戰場之中,本來就是為了這樣的事情。
聯絡的事情交給了他,薑小樓卻也不見任何的放鬆神色,心中更是越發凝重了。
事實上她並沒有那麼擔心仙魔盟的本部,因為有天外樓器靈在,帶人逃離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仙魔界還有一個荊三在,若有事,荊三應當是會歸來的。
而仙魔盟之中彆處其實也還算很安穩,劍宗道門自家的太上長老不少,這些大門派勢力本來就自有底蘊,很難會在後院裡麵起火。魔域當然也同樣如此,在一番清掃之後,整個魔域現在都很安全。
而須彌山那裡,也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消息傳遞過來,現在最需要他們憂心的不過是眼前的敵人們罷了。
但正是眼前的敵人才是最為棘手和難以應付的。
而且,這當中還會有一些並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存在。
薑小樓仔細觀察著青衣劍修的神色。
“看來你也並不知道。”
青衣劍修的驚愕一閃而過,更是讓薑小樓確認了這一點。
他什麼都不知道,而或許也隻知道這會是前來支援他們的人。
但這已經夠了。
青衣劍修瞬間明悟過來,試圖纏住薑小樓,然而在他有這樣的覺悟之前,薑小樓就已經落下了驚天動地的一錘!
“彆管他們了!走!”
青衣劍修隻覺得渾身一震,口中已經在溢血,然而薑小樓卻果真如她自己所以一般,誰也沒有再管,而是當真抽身離去,徑直朝著異響的方向去了!
而在薑小樓出言之前雲清儀就已經動了,沒有動作的人也反應了過來就要跟上。
至於夏太子,他卻是不得不動……
要維持著表麵的和諧他就最好還是要聽一聽薑小樓的話,然而即使如此,薑小樓卻也未必會真正予他幾分信任。
到底是不同於以往了。
夏太子心中歎了一聲,也跟上了薑小樓。
按照原本的計劃,其實也不過是分兵圍剿罷了,但是薑小樓的果斷還是在他意料以外,她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修士,也不給他們任何拖延時間的機會,而是直奔目標而去。
但他卻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假如那裡真的如他所料的話。
……
方昊天越來越不明白這將求道會眾人都推入陣法之中的存在的心思。
也不明白他自己為什麼還會活著。
當然他倒也不是什麼舍生忘死之人,更不會覺得活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是這和被人刻意留下了一條性命是截然不同的,況且此人看起來就是心狠手辣之輩,而且還十分詭異。
至少那樣的寒意,讓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解釋。
震動越來越劇烈,幾乎要從穿透整片陸地,如此以來根本就瞞不過任何人,而看來他也沒有什麼要隱瞞的意思。
那麼薑小樓是一定會出現在這裡的。
方昊天隻能睜大眼睛看著,而事實也果然如此。
那帶著寒意的神秘人卻頓時激動了起來。
方昊天並不能察覺到他的情緒,隻是感覺到了寒意越來越濃罷了。
“仙魔盟主?來得正好!”
薑小樓微不可見地皺眉。
聽這人的話語,他明顯就是衝著仙魔盟主來的,當然她自是不懼,而且能料到會有這一日的到來。
仙魔盟主就是九州一個巨大的靶子,薑小樓既然坐了這個位置也敢承擔後果。
但是這中間還有一個此人雖然加以掩飾,而她卻能夠感覺出來的情緒。
那分明就是恨意!
惡意很正常,敵意也很正常,不論是立場不同還是理念不同,薑小樓都可以接受這樣的情緒——但不應該是恨意!
仙魔盟可是九州第一遵紀守法的組織,仙魔界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招人恨的事情,此人夾雜私怨,那可就未必是朝著仙魔盟來的了!
念頭清明之後,薑小樓卻沒有叫破,而且就像是無視了此人一般,先看向了法陣和正在一旁動彈不得的方昊天。
在場對於陣法很有研究的人並不多,但是多少也都有些認知,此陣看似是召喚,然而實際上卻並不同與那個召喚天魔的陣法,而是反向活祭。
地底能有什麼東西?
薑小樓頗有一些不解,但未及她聯想到什麼,鋒銳的冰棱已經從上下四方橫刺了出來!
寒意能夠輕易地讓方昊天無法動彈,但是卻不能夠透過薑小樓的骨頭,再者說來她原本就是不該畏懼寒意的冰靈根。
然而薑小樓想得卻更深,這樣天然的寒氣已近規則的範疇,而且並不是來自靈器,那麼這會是從何而來?
大錘揮舞過處,冰棱飛濺出去,一時之間冰花滿天,宛如飛舞著的蝴蝶,倒是同樣也會讓人感覺有一些眼熟。
冰棱再度變換著,如針一般飛舞起來,就要繞著薑小樓盤旋,然而薑小樓依然以大錘回擊,將所有冰棱一一打落在地,而後就要近到那人身前!
然而那滿身寒氣的修士卻一閃之後又是回身一轉,瞬息之間,在他周身三丈內,就陷入了極寒之中,使人的動作忍不住滯澀了起來。
而後,他又冷冷一笑道,“你就隻會這一招嗎?”
薑小樓卻不接受任何的挑釁,也不會因為此人的囂張動怒,一心一意地出錘。
“是又如何?!”
純然的冷意也攔不住大錘的氣勢,更何況這之中還有一些勢不可擋之意!
大錘落在那滿身寒氣的修士的頭顱一側,他看似險險避過,然而還是被迫倒退了數步,隻覺得一隻眼睛幾乎要爆炸開了一般!
而且與此同時,他一直戴著的兜帽也被錘風帶了下去,露出了慘白到透明的皮膚,和滿頭霜雪一般的白發!
薑小樓猝不及防望進了那雙眼睛裡麵。
其中一隻是耀目的銀藍色,和荊三事實上又幾分相似,而另外一隻則因為充血已經赤紅,看起來難免會有一些猙獰之感來。
但是,不論她怎麼想,都不覺得自己會認識這個人——或者這個東西啊!
更何況那恨意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你是誰?”
薑小樓帶著幾分疑惑,又要近到白發人身前,然而也就在此時,冰凝成麵,四方相對,幾乎就要將她困在其中!
此冰麵顯然與方才的冰棱並不相同,不難猜測這白發人事實上是在刻意引誘,而且早早地布下了僅針對於薑小樓的羅網。
然而——薑小樓究竟是從何處招來了這樣的敵手?
薑小樓這一側陷入困局之中的時候,要拆解陣法的眾人也並不輕鬆。
方昊天就是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隻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俘虜罷了。
然而言輕也沒有指望他如何。
白發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薑小樓吸引過去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對這個不知道在召喚什麼東西的陣法先動手。
至於法陣之中的修士性命能否保住,那也隻能夠看天了。
夏太子一直望著薑小樓的方向,似有意動,然而卻被言輕叫住了。
“三界盟主。”
言輕微微一笑,“這裡需要搭把手——有勞了。”
夏太子隻能頓住了,而且還有幾分疑惑。
就沒有人想著要去救一下薑小樓嗎?
是他們覺得這法陣下麵的東西實在很是迫切,還是他們對薑小樓就有那麼多的信任?
可是不論如何他也不能動了,尤其是言輕明說要他搭把手的時候。
薑小樓也並不需要誰來救,而且白發人費儘心機打造的籠子也並不是有人在外相助就能夠破解的。
夏太子能夠不來搗亂那就最好了。
薑小樓冷靜地立於重疊的冰麵當中,光滑的寒冰上麵隻有她自己的影子。
站立在數個自己之中,她先是朝著冰麵上揮出了大錘。
但是對方既然能夠把她困在這裡,那麼自然也有自信大錘對於脫困無用,事實也正是如此,大錘雖然能夠令冰麵看起來有裂紋,然而裂痕幾度反射之後,卻可以迅速地回複,讓她的攻擊仿佛空落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