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的幕僚周健快步走進書房,躬身道:“殿下,那個人終於找到了。”
趙啟抬頭,麵上露出幾分笑意:“終於找到了?可真不容易,能入鎮北王的眼,這女子果然奇特。”
他先前答應趙宗冕的時候,本以為輕而易舉手到擒來,又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卻想不到先是弄錯了人,後又找人不到。如今聽見有了消息,這才鬆了口氣。
周健的臉上卻毫無喜色,反而帶著憂慮。
趙啟問道:“怎麼了?”
周健上前,悄聲同趙啟回稟了一句,趙啟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已經查實無誤,的確是這位跟蘇家三公子訂親不久的林家姑娘,林禦史之女。”周健憂心忡忡,“她的閨名叫做林西閒,鎮北王爺進城的那天正是她十六歲生日,蘇家小姐是去給她賀壽的,兩人原本是偷偷跑出門玩耍,所有人都不知道,事後又守口如瓶,且也不知是打哪裡傳出來許多不實消息,說什麼那天蘇小姐是去了其他地方,所以查找起來費了些時間。”
趙啟怔怔的,也顧不及多想什麼“不實消息”的事,隻緊鎖眉頭:“訂了親……還是跟蘇家,這可如何是好。”
周健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看一眼太子,垂頭不語。
此刻太子旁邊的藍長史道:“殿下,既然鎮北王心儀的女子已經訂了親,那麼不妨跟王爺直說,畢竟誰也想不到的,他應該不至於責難殿下。”
趙啟瞥他一眼:“你以為,我是擔心叔王責難我?你也太不知道叔王的脾氣了。”
藍長史噤口,周健道:“還有一件事,需要告知太子。”
“你說。”
“方才臣回來的時候,又得了個消息,今日蘇家姑娘去了城外彙碧山莊,同行的……還有那位林家姑娘。”
趙啟道:“這又如何?”
“鎮北王似乎也在那裡……”
“什麼?”趙啟幾乎拍案而起,把旁邊的藍長史嚇了一跳。
周健複低頭不語。藍長史忍不住,不以為然道:“殿下何須如此驚憂,王爺在那裡避暑也是人之常情,若殿下擔心兩人相遇不好看,隻怕也是多慮了,王爺再怎麼也是天潢貴胄,麵對一個訂了親的女子,也不至於怎麼樣的。”
趙啟又撇了他一眼,不吭聲。
周健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照臣看,隻怕沒有鎮北王不敢做的事。”
太子聽了這句,才重重歎了口氣:“是啊。本以為成人之美總是好的,怎會想到,好端端地竟一波三折呢。”
彙碧山莊。
且說蘇舒燕拉了西閒進了院中,滿心感激,卻不知從何說起。
西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便故意不去提此事,隻做專心打量這院子的模樣,又故意讚歎這院子的雅致明朗,這才將蘇舒燕的心情給紓解開了。
那侍女道:“後麵還有天然的冷泉,姑娘們洗澡是最便宜的。”
蘇舒燕聞聽有冷泉,飛也似地轉到後麵,見那池子周遭鵝卵石鮮明排布,池子裡水色澄清,舉手探一探,沁涼入心,她喜不自禁,便拉著西閒道:“方才路上出了一身汗,正好洗一洗。”
西閒見是露天的水池,不禁咋舌:“你要洗就去,彆拉我。”
蘇舒燕笑道:“好姐姐,你方才唇槍舌劍的把那個什麼驕橫郡主弄的铩羽而歸,怎麼竟還怕洗澡呢?”
西閒環顧周遭,並不跟她逞口舌之力,隻笑著在藤椅上坐了,點頭笑道:“好好好,就當我膽小如鼠,如何?”
蘇舒燕的貼身丫鬟忙給她斟了一杯碧螺春,也說:“林姑娘可真厲害,方才好歹有您在,才沒叫我們姑娘吃虧,奴婢心裡也是服氣的。”
蘇舒燕聞言,也觸動心緒,就在林西閒對麵坐了:“平日裡我跟你打鬨,或者言語上跟你爭執,你總是讓著我,每每都是我占上風,但彆人欺負我的時候,你卻偏偏比誰都硬氣,好姐姐,你對我的好,我心裡都明白。”說著眼圈便紅了。
西閒正喝了口茶,見狀忙放下茶盞:“突然又說這些乾什麼?”她停了停,道:“我還不知道你麼?看著厲害不饒人似的,實則是個沒心計的,難道就看你給人家欺負?”
蘇舒燕差點掉下淚來,西閒便又故意笑道:“說來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平日裡都是你欺負我,如今若有人欺負了你,豈不是等同也把我都欺負了,我當然要給自個兒爭口氣。好了,你可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有這樣的好地方,好池子,好好的不去樂,再淌眼抹淚的,那就大煞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