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地動天寒,路上行人並不算多,且因雁北地處僻遠,邊境時不時有賊寇騷擾,因此人口稀少,原先在趙宗冕來此地鎮守之前,雁北幾乎都不成算是一座城池,一度差點給荒廢,或者淪為賊城。直到趙宗冕消滅了黑衣賊,一步步肅清周邊,百姓們才逐漸在此地安居。
所以雖然鎮北王好女色,性情暴戾等的負麵傳聞時而有之,可是當地百姓對於趙宗冕的評價卻還是極好。
直到了北關大街,才見人頭攢動,關潛信步而行,見兩側的小攤跟店鋪林立,倒也有些繁華景象。
關潛突然看見路邊上有賣那小兒玩耍之物的攤位,插著些撥浪鼓,小泥人之類,關潛不覺心動,湊上來打量。
他抽了一個撥浪鼓在手中,搖來搖去,耳畔聽著咚咚的響聲,心裡卻想著,假如西閒看了這東西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正要掏錢買一個,身後忽然有人招呼:“真的是小公爺,您怎麼在這兒?”
關潛忙回頭,卻見來的是軍中的一名職官,兩人照麵,那軍官看向他的手中,笑道:“怎麼小公爺也對這個感興趣?”
關潛忙把手中的撥浪鼓放下,笑著拱手行禮,問道:“聶兄從哪裡來?今日怎麼如此閒散?”
姓聶的軍官拉住他的手,道:“自打王爺去了北研後,兄弟們更是如虎添翼,極為長臉了。在北研連打了兩場勝仗,殲滅了數千賊人,其他的流寇四散逃竄,躲進了祁山不敢露頭,想必要鏟除他們也是遲早的事兒。今日才有消息傳回來,我是來采買酒肉果品等,準備慶功宴的。”
關潛笑道:“我先前也聽說了,到底是王爺英明,那些賊寇原先鬨得不可一世,到了王爺跟前兒,就像是紙紮的泥糊的一樣不堪一擊,也是好笑。隻可惜我並沒有參與剿賊戰役,不然的話……”
聶武官道:“小公爺既然來到雁北,總有仗給你打,且王爺必然另有安排。是了,你今日可也無事?不如回軍營裡大家喝酒,有幾個兄弟從北研回來,正好聽他們說說殺賊的事,大家快活。”
關潛因為連日操心西閒的身子,一直鬱鬱不樂,連上陣殺敵的本願幾乎都忘了,聽了聶武官如此邀請,不覺心動,當即一口答應。
於是先陪著聶武官采買了一些必須的肉酒等物,大家坐著車而行,過中通大道的時候,正看見知州府的車駕浩浩蕩蕩地經過,大家不免先停下來避讓。
聶武官望著知州府的車駕,道:“像是陸知州家的女眷,這不知是往哪裡去的?”
關潛道:“才去了王府。我原先正是為避開她們,才出來了。”
聶武官聞聽,笑道:“那不知小公爺可見過了陸家小姐?”
關潛答道:“先前看見她隨著陸夫人一起,怎麼?”
聶武官忙問:“可是不是個了不得的美人?小公爺有所不知,這陸小姐一直有才貌雙全的美名,說是雁北的第一美人呢,我們這些人卻沒機會見到。”
關潛想了想,笑道:“好像的確不錯,隻是並沒有細看。”他畢竟出身公族,自有教養,知道背後議論官家小姐的品貌是很無禮之事,所以隻點到為止。
聶武官咋舌,又大為惋惜。
不料關潛聽了這個,觸動心事,因佯裝說笑般偷偷問道:“聶兄,聽你的話,這陸小姐既然是雁北的第一美人,可有婚配人家了?”
聶武官道:“並沒有,不過,曾經有一段時間,大家流傳說陸小姐會進王府做王爺的側妃呢,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大概隻是流言而已。”
關潛便噤口不言了。
小公爺畢竟算是皇親,他心裡卻隱隱地想到,陸康是雁北知州,朝廷二品大員,整個雁北除了鎮北王,數他最大,而且知州在某種意義上算是朝廷的眼睛,陸康呆在雁北,對於鎮北王也算是一種無形的約束。
可如果陸家小姐嫁給了鎮北王,那朝廷的勢力均衡自然就給打破了。所以就算是鎮北王有意於這第一美人兒,隻怕身為文官的陸康自然心中有數,也絕不會答應。
不多時,馬車出城進了軍營,小公爺同許多軍中的相識一頓寒暄,果然又見了幾個才從北研回來的將官,有一人在追擊流寇的時候負傷,胳膊上綁著厚厚的繃帶,這卻絲毫無損他的氣勢,反而越發自傲地跟眾人講述如何如何擊殺流寇的戰績,唾沫橫飛,口若懸河。
關潛畢竟是男兒,在旁邊不免聽得熱血奔湧,情緒高漲,手癢癢地想下回有戰事一定要央求趙宗冕帶上自己。
正在胡思亂想,就聽一個士兵問道:“老李,你隻管說殺了多少賊,我可聽說那山上還有女賊,一個個十分凶悍,你可見到過?”
李統領道:“統共才有幾個女賊,我們倒是不怕凶,越凶越夠勁,隻是僧多粥少,哪裡夠分的?等老子衝上去後,早都給人搶光了,連個毛都沒剩下。”
大家轟然大笑。
關潛聽說起這些,一笑,抬腳要走開。突然李統領道:“不過說起來,有一件事。”
大家就問何事,李統領左右看看,才小聲說道:“先前不是說……王妃把咱們王爺最寵愛的一個什麼侍妾給趕走了嗎?”
關潛急忙止步,隻聽李統領說道:“說來奇怪,這女人竟又跑回來了。現在跟王爺在一起呢。”
眾士兵們不明所以,有的驚訝,有的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人說:“怪不得北研大勢已定,王爺卻還沒回來呢,難道是又給美人絆住腳了?”
李統領笑道:“這個咱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