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笑道:“這段日子孤忙的很,竟沒顧得上你,今兒回來才聽說,遲了來看你了,你可莫要怪孤啊。”
蘇舒燕抬眸看他:“臣妾不敢。”
於是宮女上來,伺候太子更衣,蘇舒燕見太子意圖叫自己侍寢似的,越發忐忑,跪在地上道:“殿下恕罪。”
趙啟回頭看她,蘇舒燕道:“臣妾今日……月事未退。”
太子一愣,繼而一笑:“好了,起來吧,不要動輒就跪,你過來陪著孤說會兒話就是了。”
蘇舒燕鬆了口氣,這才起身更衣,兩人上榻。趙啟撫過她的腰,覺著腰肢細細,果然比先前清減了好些,不由心生憐惜:“你病了這些日子,可有好生吃飯?”
蘇舒燕道:“回殿下,都有。”
趙啟道:“那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見孤沒來看你,心裡怪我呀?”
蘇舒燕忙道:“臣妾哪裡敢。”
趙啟將她抱了回去,又笑說:“跟你玩笑,何必當真。”
兩人閒話了片刻,蘇舒燕方放鬆下來,突然聽太子說道:“對了,鎮北王離京數月了,聽說林妃已經懷有身孕,你可知道了嗎?”
蘇舒燕臉色微紅:“前陣子聽說了。”
趙啟道:“聽說你們從小兒一塊長大,是最好的,自打她去了雁北,可曾跟她書信來往嗎?”
蘇舒燕搖頭:她再天真爛漫,也知道些規矩。
本朝律例,外封的王公大臣,一律不許跟京官私下結交,有什麼都得是公函往來,否則,重則以謀逆論處。
而蘇舒燕是太子府的良媛,西閒卻是鎮北王府的側妃,一個未來的儲君後宮,一個外封王爺的妃子,雖然兩人私交甚厚,但若真的書信來往起來,不管怎麼樣,都會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趙啟笑道:“知道你懂事,隻是也不必太拘謹了,你進了東宮,她去了雁北,算來還是她更孤苦些,隻怕她心裡也想念你呢。你得閒不妨寫些書信給她,一來全你們姐妹情誼,二來,她在雁北那僻遠地方,也有些安慰。”
“我可以嗎?”蘇舒燕迫不及待地問。這段日子她在東宮十分難熬,尤其是摔傷了腿之後,自覺舉目無親,黯然傷神,隻能不停地回想當初跟西閒耳鬢廝磨的時候,隻恨不能再回到當年未嫁之前的時光。
她先前聽太子妃說西閒有了身孕,著實為她高興,恨不得就立刻飛到她的身邊噓寒問暖大談特談,可卻偏偏一個字也不能說。心裡雖有無限的話,也沒有人去傾訴,如今聽太子許可,一時驚喜交加。
趙啟說道:“這是當然了,不用擔心,你寫好了信,我派人用公函發過去,一點嫌疑都沒有,如何?孤看你近來瘦的厲害,隻怕也是想這位林妃了吧?”
蘇舒燕因多日不見太子,越發拘謹,此刻聽他說了這些知冷知熱的貼心話,心扉才逐漸打開,便抱著太子的胳膊,忍著鼻酸道:“我還聽說她身子弱,懷這一胎很危險呢。殿下,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放心,”趙啟撫了撫蘇舒燕的頭,“這畢竟是鎮北王府的頭一胎,當然是萬分金貴,必會視若珍寶。說來這位林妃也是有福之人,這麼多年了王府都沒有一子半女,偏她才嫁了就有了,合該是她的福氣呀。”
說到這裡,太子笑對蘇舒燕道:“什麼時候,良媛也給孤添一個小皇子呀?”
蘇舒燕埋首在太子懷中,紅著臉不能言語。
雁北,鎮北王府。
趙宗冕接了東宮來人,那長史官笑行了禮,躬身把一個公文袋遞給趙宗冕。
長史道:“王爺容稟,這是太子殿下要交給王爺的公函,殿下口諭,有幾份需要王爺看後,寫了回函,下官帶回東宮的。”
趙宗冕道:“使得。等本王看過了再說。”於是就叫人把這長史領了下去,他自拆開公文袋,卻見有兩封信函。
趙宗冕先拆了頭一封,卻是太子趙啟的親筆嘉獎,讚他剿匪有功,又說已經請示了朝廷,不日就有封賞的上諭來到雁北,讓鎮北王早有準備。
趙宗冕笑了笑,正要把信扔到一邊,突然看見最後一張寫得是:“另外,近來有禦史彈劾王叔,內宅穢亂,苛殺侍妾等等……孤雖覺著此言不可信,但據聞密報已經遞到禦史台,隻怕不日就會傳到皇上麵前,請王叔得此消息早做打算為妙。”
趙宗冕擰眉看著這幾行小字,最後嗤地一笑,把信扔在旁邊。
再拿了下麵一封拆開,卻是娟秀的字跡,不是太子的筆跡,且抬頭是:賢姐見信如唔。
趙宗冕詫異之餘,卻又很快反應過來該是蘇舒燕的親筆信。
他心想這是女孩子閨閣裡的話,既然出現在公文袋裡,自然不會是蘇舒燕自己膽大包天,必然是太子許可,難為太子竟會“假公濟私”。
不過西閒一個人在這雁北,也無親眷朋友,有蘇舒燕的信,倒也可以解悶。
雖然趙宗冕好奇信中寫了什麼,可左思右想,終究沒有拆開細看,隻折了起來塞進信封,拿了往真珠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