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閒道:“我知道。”她不再看蘇霽卿,也不再說彆的,低頭往外走去。
蘇霽卿道:“妹妹!”雖然心中如火,卻終究不敢再伸手冒犯她,隻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
不料就在西閒要出屋門的時候,隻聽得簾子外有人輕輕地咳嗽了聲。
西閒聽了這一聲,卻陡然色變,雙腳竟定在了原地。
蘇霽卿還未反應過來,隻依稀聽好似是個男子的聲音,心裡還以為是自己的兄長或者來尋人的小廝之類。
蘇霽卿正要收拾心緒,出去查看究竟,卻見簾子被一支手輕輕撩開。
有一個本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從外間現身,他一手負在身後,一邊撩開簾子,抬眼在蘇霽卿的麵上掃過,後又看向西閒。
鎮北王趙宗冕笑道:“喲,我來的真不巧。”
蘇霽卿震驚之極,鎮北王此刻本該在東宮觀禮加吃喜酒,怎麼突然鑽到這裡來?
而在最初的驚異之後,西閒後退一步屈膝行禮:“參見王爺。”
鎮北王哼哼地笑了一聲,旁若無人地邁步走了進來:“是不是打擾你們敘舊了?不要緊,你們繼續。”
他走到桌子邊上,雙手一抖袍擺,泰然自若地落座,斜睨了蘇霽卿一眼。
蘇霽卿才回過神來,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又聽鎮北王似乎話裡有話,隻好硬著頭皮拱手行禮:“參見王爺。”
趙宗冕瞥一眼西閒,又看向蘇霽卿,笑吟吟地問道:“蘇三公子,跟本王的美人兒在說什麼呢?”
蘇霽卿無法回答。
這位王爺人如其名,天生自帶一種能把人震懾住的氣勢,且方才蘇霽卿所說的確有些不敬,哪裡能透露半分。
忽聽西閒輕聲道:“王爺若是來吃喜酒的,還是去前廳吧。”
“喜酒?”趙宗冕笑道,“我來這兒吃什麼喜酒。對了美人兒,你怎麼不在前麵跟人吃酒,跑到這裡乾什麼?”
西閒道:“正要回去了。”
“那你趕緊回去吧,”趙宗冕輕描淡寫的,“千萬彆叫人等急了。”
西閒原本的確是要回去,但是如今這魔王突然駕到,怎能放心留他跟蘇霽卿在一起……何況還不知道他是幾時來的,方才他們說的那些話他都聽了多少,隻希望他並沒有聽見,如果聽見了,那可真是凶多吉少。
西閒揪著心,麵上卻還不動聲色:“三爺也該回去了,不如請三爺陪著王爺出去吃喜酒。”
畢竟在外頭人多,鎮北王至少該有些顧忌。
趙宗冕笑道:“怎麼著,難道這蘇府裡還有強盜,會把本王劫財劫色不成,我還得找個貼身侍衛啊,你要走隻管走,我跟三公子也好好地敘敘舊。”
兩人說話這會兒,蘇霽卿已經聽出味兒來,他知道西閒在擔心自己,正是因為這份感知,突然讓他有了直麵鎮北王的勇氣。
蘇霽卿轉頭看向西閒,溫聲道:“妹妹且去吧。”眼神中帶著安撫之意,自然是想讓西閒放心。
西閒哪裡能放心,趙宗冕表現的越若無其事,她的心跳的就越快,眼中的憂慮再也掩飾不住。
兩人目光相對隻是瞬間,誰知趙宗冕在旁看的清楚,隻聽他笑了笑:“真是感人至深,當著本王的麵兒,你們這是在眉目傳情啊。”
話音剛落,手在桌上輕輕一拍,刹那間,一道白光激射而出。
蘇霽卿隻覺著眼前一黑,額頭劇痛,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往後跌了出去。
太子殿下趙啟聽出了一層意思,西閒聽出了另一層。
太子因為西閒已經跟蘇家定親,不願再難為蘇家,所以想要把這“孽緣”拆開。
於是借著今日太子妃做壽,先前跟趙宗冕私下相處的時候,竭力讚揚嘉昌縣主,想讓這位風流的鎮北王移情,且嘉昌是“自己人”,若給了趙宗冕,也有聯姻牽製之意。
誰知偏偏目睹嘉昌大展雌威的場景,此事顯然已經泡湯了,太子殿下心中暗罵嘉昌愚蠢,隻是不便發作。
幸而趙宗冕雖暗藏嘲諷之意,話卻說的冠冕堂皇,非但半個罵人的字兒都沒有,不知情的聽來反而像是讚美。
至於西閒聽出的,當然就是“士可殺不可辱”那句了。
但他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言行,卻讓西閒心中驚悸難當,在最初的懵然之後,西閒忙掙脫趙宗冕的手臂,退後一步低頭行禮:“參見太子殿下,王爺。”
此時此刻,眾女發鬢散亂,衣衫不整,均都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