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已經燒死了嗎?”
周健道:“臣也覺著十分詭異,按理說當時文安王已經細細勘察過,且鎮北王當時那個反應……絕不會有假的。”
周健猛地聽說這個消息,下意識就覺著這大概跟文安王或鎮北王兩個有關,畢竟雁北是趙宗冕的地方,他要弄點把戲是簡單的,可他如果想藏匿林西閒跟孩子,當然有更好的法子,所以絕不會是他。
“是有人……暗中搗鬼?”太子的想法跟周健差不多。
周健說道:“臣也有些搞不清了。”
趙啟皺著眉:“罷了,橫豎如今鎮北王因良娣的事已經在鎮撫司的大獄裡,她回來又如何?橫豎掀不起波浪。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要問過她就知道了。”
周健問道:“殿下是要去林府,還是派人將林妃傳來?”
趙啟忖度片刻說道:“罷了,還是孤走一趟吧。”
兩人說完,周健便要吩咐下人備轎,不料還沒出門,就見一名內侍急匆匆地跑來,跪地道:“啟稟殿下,那個本來已經死了的……林側妃,她來了。”
趙啟吃了一驚,周健也十分意外:“你是說鎮北王的林妃來了?在東宮?!”
那內侍顯然也是有些驚怕,戰戰兢兢回稟說道:“是,是林禦史陪著來的,說是有要事要麵見太子。”
趙啟跟周健對視一眼,太子一笑:“這個林妃,還是有些見識的。很識大體。好,快傳。”
內侍領命而去。周健道:“想不到她會這麼快主動前來。”
太子道:“這林西閒雖是女流,卻非同一般。”
“太子要小心應對,如果她……”
“你是說,如果她想跟孤求情,放了鎮北王嗎?”
周健道:“不然她又為什麼這樣著急前來呢。”
趙啟說道:“孤心裡有數,你先退下吧。”
周健去後不一會兒,林氏父女已到。
趙啟心中原本還有些狐疑,畢竟側妃身死的事轟動天下,豈能有假,這突然冒出來的側妃,總不成是膽大包天的人假冒的吧,但當看見西閒的那一刻,這種疑慮赫然煙消雲散。
西閒雖已經換下了那套半舊麻衣,卻也仍穿著一身素服,珍珠白的衫子,銀灰色的裙,外披著同銀灰的氅衣,烏黑的頭發上隻簪著一支素淨之極的銀釵,整個人清水素顏,眉峰眼角凝著三分傷悒,卻仍無法掩飾天然麗色。
趙啟見她要下拜,早轉出桌子,及時將她扶住:“王妃不必多禮。快請起。”
近距離看,卻更見眼若秋水,唇似塗朱,雖然不施粉黛,卻比那些塗脂抹粉的三千佳麗更見絕色韻致。
趙啟一怔之下,又請落座,道:“孤才聽聞王妃回來京城,才要準備去林府探望,不料來的這樣之快。”
林牧野道:“殿下不必多禮,其實早就該到了,隻是娘娘先前因體虛又加勞累,暈厥在家,請大夫看過了無礙,這才急急趕來的。”
趙啟點頭,又看西閒,關切說道:“本來該讓你好好休息再做彆的打算,隻是……孤心裡實在是不解之極,原先不是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西閒道:“我之所以著急趕來,就是想向太子說明個中內情。可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
趙啟忙問何事,西閒道:“敢問殿下,蘇良媛,是真的……身故了嗎?”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口,聲音都是顫抖的,眼中不知何時湧出的淚花也隨之簌簌閃爍。
太子見西閒問起此事,臉上也流露出痛楚之色,他低下頭道:“是。”
西閒張了張口,卻沒有力氣再說出彆的話,兩行淚卻刷地流了下來,西閒張手扶住額頭,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淚。
太子從旁望著她肝腸寸斷的樣子,頓了頓:“王妃身子本就不好,千萬保重,不要因此過於悲痛。”
西閒的手指撐在額上,時不時抹去眼中的淚,雖想停住,但淚仿佛泉湧一樣,無法遏製。
“我……可能不能再見她最後一麵?”西閒顫聲問。
趙啟滿麵感傷道:“先前停了三個月的靈,因為天熱了,所以已經入土為安了。”
西閒的手一動,覆住雙眼,她微微仰頭喘了口氣,終於緩緩止住了淚。
西閒轉過頭看向太子趙啟,丹唇輕啟:“殿下……舒燕,是怎麼死的?”
這雙極美的眸子被淚浸透,顯出幾分楚楚脆弱,卻又格外的明澈,仿佛能照見人心底不見天日的陰私。
這個答案十分簡單,甚至全天下此刻人儘皆知。
趙啟本是要如此回答的,但望著西閒的雙眼,卻突然不想用那個千篇一律的說辭了。
太子咽了口唾液,垂著眼皮說道:“這個,你該去問鎮北王,他比孤更清楚。”
“我的確是想問一問他,這到底是為什麼……”西閒的聲音很輕,仿佛歎息,又像是冷笑:“不知王爺他現在何處?”
“鎮撫司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