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719三更(2 / 2)

賢德妃 八月薇妮 10424 字 8個月前

西閒領了泰兒入內,迅速地給自己跟泰兒都換了正式的公服,正收拾的差不多,就見柳姬緩緩而來,竟是一副宮女打扮。

西閒道:“夫人這是為何?”

柳姬嬌笑道:“聽說你們要進宮去,我也想看看宮裡的風景。娘娘可願帶挈帶挈我?”

於是大家整裝而出,西閒身邊隻帶了奶媽跟兩個宮女,兩名內侍並柳姬,出門的時候馬車已經準備妥當,二十六名王府親衛左右護衛。

加上關潛身邊的八名侍衛,一行人極快地向著皇宮的方向馳去。

宮門處,巡防的人都已經換過了,都是身著甲胄腰間佩刀的侍衛,攔下馬車要檢查。

關潛道:“這裡是鎮北王側妃娘娘跟小王子。不可冒犯。”

話雖如此,侍衛仍是推開車門看了一眼,見西閒一身側妃品服,又見泰兒也身著王服,才忙行禮放行,但其他所帶的親衛等卻仍是給留在了宮門外,隻許兩名親衛跟貼身之人跟隨。

本來宮內是不許跑馬走車,但是這會兒卻顧不得了,沿路也見許多鎧甲鮮明的侍衛來回巡邏,可見情勢之緊張。

一直驅車到了文華殿,關潛才翻身下馬,接了西閒跟泰兒下地。

又往內走了一刻鐘,遠遠地見殿門口站著許多人,仿佛在議論什麼,轉頭看見他們來到,才都噤聲。

西閒掃了一眼,見在場多是些年青的武官打扮的人,其中大部分西閒不認識,隻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昨兒見過的青鄉侯,但另一個,居然是蘇舒燕的二哥蘇霖卿。

目光相對,青鄉侯跟蘇霖卿不約而同地先向著西閒欠身行禮。

正在此時,門內又走出一人來,道:“為何還不到?”

此人話未說完,若有所覺地轉過頭來。

卻見他生得身量高挑,長眉秀目,氣質端方,威嚴內斂,正是八百龍驤衛的統領顧恒。

西閒雖是第一次見他,身邊的泰兒卻指著顧恒,呀呀地叫了兩聲。

西閒不解何意,顧恒瞧著泰兒,臉上掠過一絲淺笑,欠身行禮道:“小王子還記得微臣呢。”

又向西閒行禮:“參見娘娘。”其他眾人也隨著行禮,因甲胄在身,動靜間鏗然有聲。

西閒垂首道:“有勞各位,不必多禮。”

顧恒道:“請娘娘入內。”

泰兒原先下車的時候,執意要自己走,此刻見了顧恒,不知想起什麼,便蹣跚到他跟前,張開雙臂要抱。

顧恒一怔,他身著甲胄,彎腰不便,關潛在旁看了,便把泰兒抱起來放在顧恒懷中,道:“小王子跟顧大人很投契啊。”

顧恒微微一笑,三人隨後進殿。

其他跟隨西閒的眾侍從宮女等都留在外頭,柳姬雜於其中並沒靠前,見西閒入內,她反而退後了幾步。

那邊西閒一時顧不得彆的,因為裡頭吳妃已迎了出來。

西閒一看吳妃的樣子,心涼了半截。

向來端莊的吳妃,此刻雙眼紅腫,神情恍惚,見了她,還未說話就先掉下淚來:“妹妹……”她頓了頓,才勉強說:“王爺在內。”

西閒撇開吳妃,邁步到了內殿,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足足十幾名太醫擠在殿中,見了她來到,也紛紛行禮,西閒眼睛望著榻上的趙宗冕,這一瞬間有些靈魂出竅。

他安靜地躺在那裡,上身幾乎是赤/裸的,胸口裹著繃帶,血卻透了出來,不知是血漬洇開的緣故還是傷口過大,幾乎半邊繃帶都濕透了。

這一刹那,西閒耳畔竟響起了昨晚上泰兒撕心裂肺的哭叫。

心弦繃緊,她忙回頭倉皇說道:“彆叫泰兒進來。”

關潛道:“知道,顧大人抱著他在外頭。”

西閒站在原地,放慢了呼吸,仍是無法阻擋那濃烈的血腥氣,然後她緩步走到趙宗冕身旁。

低頭細細打量著這個人,昨兒離開的時候還那麼生龍活虎,如今卻是這樣。

西閒的手在那沾血的繃帶上,似落非落,想看看他傷的怎麼樣,卻又放棄。

關潛說道:“太醫說幾乎傷到心肺,且又失血過多,幸而舅舅身體強健,不然換了常人的話隻怕就……”

“沒有醒過嗎?”

“回娘娘,王爺醒了一次,”旁邊一名太醫大膽回答,“隻是什麼也沒說就又昏厥了。”

“用的藥可妥當,可有性命之憂?”

大概是她鎮定冷靜的態度感染了太醫們,另一名跟著說道:“仗著王爺體魄強健,目前血也暫時止住了,隻要傷口不感染,應是無礙的。隻是畢竟失血多了些,一時半會不知何時會醒。”

一片寂靜。

頃刻,西閒環顧在場眾人,溫聲道:“王爺先前離開雁北之時,百姓們含淚相送,依依不舍,我著實想不到,自古以來還有那個皇族是如此給百姓們愛戴擁護。”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她為何忽然說到這個。

西閒轉身,低頭看著趙宗冕的上身,道:“各位方才大概都看過王爺的傷了吧?”

大家齊齊回答:“是。”

西閒道:“可我所指的不是今日的傷,是其他的這些傷。”

她眼前所見的趙宗冕,除了胸口纏著繃帶的那處外,其他地方,大大小小地也留著許多疤痕,甚至在頸下鎖骨處斜斜地就有一道,若再上挑一寸,可就致命了。

而左手臂上,是還沒有愈合的,那天從鎮撫司出來遇刺時候留下的傷。

西閒從沒有認真打量過趙宗冕的身子,事實上也沒有這個機會,這還是第一次。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西閒笑了笑,手指輕輕地在他頸下的傷處劃過:“看了這些傷,難道還不明白百姓們為何喜歡王爺嗎?這些傷,是他保護臣民開疆佑壤的明證,這些傷是留在他身上,也在臣民們的心裡刻著,是是非非,人心裡都有一杆秤。”

眾太醫聽到這裡,悚然動容,這才明白西閒的意思。

西閒眼中略有些濕潤,她深深呼吸,才又繼續說道:“有這樣一位王爺,是我朝之福,也是大家的福氣。但現在,他的性命,卻得交付由各位大人們……好生保護著了。”說到這裡,西閒躬身,向著在場的太醫們深深行禮。

“娘娘,使不得!”太醫們紛紛出聲。

“請娘娘放心,”有人已經跪地,泣淚道:“我等一定竭儘全力,若王爺有閃失,我等亦以性命相殉。”

身後關潛也紅了眼圈,轉開頭去。

而在不遠處,是抱著泰兒的顧恒,以及青鄉侯,蘇霖卿等將領武官們。

西閒安定了人心,垂眸看向無知無覺的趙宗冕。

手指從他的傷處離開,正欲垂落,卻突然給輕輕地握住了。

西閒一驚,目光看去,卻是趙宗冕擱在身側的手指微抬。

她心頭亂跳才要叫太醫,卻又見趙宗冕的唇動了動:“你……”

他是有話要說!西閒忙俯身,依稀隻聽趙宗冕聲音微弱,竟道:“你、你呢……”

西閒正疑惑不解,“百姓們喜歡,那你……”趙宗冕斷斷續續問道:“你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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